“這個,這個堤壩的修建,恐怕要追到曹將軍的時候了?!?/p>
賈詡為難的走到了許澤身前,輕聲告知。
他方才去查了,當世征流民建的堤壩,連個名冊都沒有,那些流民如今也不知去了何處,要出告示去尋,但估計尋不到。
因為自那之后,壽春經(jīng)歷了三次征役,司屯田、通渠、修城墻、土建等事,記錄的文書不錯,但是死的人很多。
這年代向來如此,短短一筆記錄,其中便是無數(shù)條人命,而且大多是流民、奴丁的命,所以這事……不管最好。
“啥意思,勸我別自找麻煩?”許澤歪著腦袋轉回來,拍著扶手道:“我若是征東將軍,我還真就不管了,但我現(xiàn)在是州牧啊,這事情在我職責之內,我若是不弄清楚,日后別的堤壩又出了亂子,難不成我這兩年任期就光到處堵水唄?”
“我還真就不光善水,還特么得善堵水是吧?”
“這什么事都得有個來龍去脈吧,管不管倒是其次,但是這事得明白呀,你也不想蒙在鼓里吧老賈?”
賈詡聞言呆愣皺眉,因為他是真的覺得會被扣到鼓里面去,覺得異常可怕。
“君侯要這么說,倒是也有道理……”他癟了癟嘴,明白這事是必須要查了。
如今洪災稍緩,堤壩搶修之后,可以災后安置,看沿河這上萬百姓的態(tài)勢,估計都要挽衣袖扯褲腿的一輩子跟著君侯。
典韋和許褚操訓軍士,那之后整個州牧府最閑的兩個人,恐怕便是君侯和老朽了,如此看來,此事之勞苦,必然會落到司馬懿頭上。
賈詡在心中虧欠的嘆了口氣。
“那老朽先去徹查此事,可能要好幾日不能陪伴君侯身邊了?!?/p>
“你一晚上就能查出來?”許澤眨了眨眼。
賈詡愣住,旋即咬牙憤然而去。
又開始了,我讀書人,聽不懂!
……
許都。
曹操送長子曹昂出城,增五百死士隨行,命夏侯恩持青釭劍隨行護衛(wèi)。
信使案后,天子劉協(xié)下詔書為小吏提升了俸祿,卞家出錢厚葬了那位信使,罷免了連帶的許多官吏,懲處卞氏大量的文武官員。
此事讓各方都達到了滿意的程度,郭嘉所在校事府一干人等亦是得到了豐厚的補償,當夜拼死護衛(wèi)郭嘉的盧洪、趙達得特設副使的官職,可置印綬。
校事府成立之初多用群小檢舉打壓異黨,之后逐步轉為德行,檢舉需要完整的證據(jù)鏈,所以當初的很多人都面臨被罷免的后果。
像盧洪、趙達這樣的人,一旦罷免回鄉(xiāng),可能半路就沒了。
現(xiàn)在他們基本上無需擔心了,仕途雖然不會走得太遠,但能走到暮年。
“你與子泓如此榮辱與共,為父欣慰。”
曹操已知曉是許澤寫了書信讓昂兒到許都來,果然不管到什么時候,許澤做事總是那么令人驚喜欣慰。
“說到榮辱與共,兒汗顏?!?/p>
曹昂謙虛苦笑,旋即苦惱的皺起眉頭:“昨夜收到消息,聽聞淮水發(fā)洪災,子泓兄長親自下河救險,一人獨擋千斤走石……”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傳言定有謬誤?!?/p>
曹操太了解許澤了,當年伏氏巷中刺殺現(xiàn)在還在傳獨擋好幾千人呢,豈是人力所為。
“不過,”他轉念嘆道:“天災之力,難以防備,倒是預料不到?!?/p>
如果今、明兩年皆有此災,許澤的政績就會有極大影響。
假如他為任揚州州牧兩年,既不能收回江東寸土,又因天災導致收成欠佳、百姓怨言,則對于他的一生來說頗為不利。
“待文若籌算軍資后,為父會與陛下商議此事,在朝中撥付款項與子泓,你至徐州之后,與允誠商議,如他有需要,則調青、徐之資相助?!?/p>
“朝中還是有不少人想看子泓笑話的?!?/p>
可千萬不能丟分。
“兒知道,正準備回去就與孔北海商議。”
“昂兒千萬記得,如今態(tài)勢,乃是若你與子泓皆好,我曹氏便可威震百年?!?/p>
曹操重重地拍了拍長子的肩膀,心中依舊豪氣沛然。
……
揚州壽春。
賈詡清查之后,將消息悉數(shù)匯稟給許澤。
“建淮壽堤之人,名為周膺,屬會稽周氏,是周昕的后人。”
許澤在院子里走著,聞言頓住腳步問道:“是此前資助過丞相起兵的那位周昕嗎?”
“嗯,”賈詡點頭,“周喁、周昕,皆是袁紹的人,不過據(jù)報,周喁死于許貢之手、周昕死于孫策之手,都已亡故?!?/p>
“這個周,和周瑜可否有關系?”
“想來沒有,”賈詡當初得知時也是第一時間最好奇這個問題,因為若是有關聯(lián)的話,那剛好可以趁機毀周瑜聲名,此人軍事才學奇佳,而且風采才情很高,名氣不小。
這種人,賈詡一點都不動容,只想動手趕緊弄死。
“周瑜是廬江舒城,他們家族應該可追溯至周榮,乃是袁氏袁安的門生故吏?!?/p>
“而周昕、周喁則是會稽,周昕是師從陳藩。”
賈詡查下來兩家并沒有什么關聯(lián),也許再往上找,能找到脈絡吧,但那已經(jīng)分得太遠了,很難湊到一族去。
“這個周膺啊,應是有些特權,在江淮一帶時,子廉將軍很照顧,營鹽鐵隨意通行不收關稅,營工筑則全數(shù)交托,不予過問,因此讓他賺了不少錢財?!?/p>
“依照老朽對丞相的了解,應當是他暗中授意過,畢竟丞相對已故恩人的后嗣,都頗為照拂?!?/p>
“對,”這個沒辦法反駁,譬如衛(wèi)臻、曹真如今就是標桿似的恩人后嗣,從不會虧待半分。
當然,這也取決于這些后嗣安分守己的情況,若真不成器,也絕對會重罰。
許澤聽到這,心中已經(jīng)有了些許猜測,但事情脈絡卻還不夠清晰,因為還有很多事他不知曉。
賈詡問道:“流民雖然短時間內尋不來,可是倉廩之中卻還有記錄,應當可以印證,州牧可否跟老朽一同去查證?”
反正閑著也沒事,權當抽絲剝繭的聽故事了唄。
“那多麻煩,我可以直接栽贓給舒城周氏,等公瑾幫我來查啊,前幾日,我以州牧府下了一道命令去江東,孫伯符當即聽命行事,調遣了數(shù)千將士,懾服于本州牧的威嚴?!?/p>
“嗯?真的嗎?”
賈詡有點不信,真要如此,那江東豈不是唾手可得?
但是許澤一般這么說話的時候,都不是硬裝,肯定是確有其事。
“怎么做到的呢?”賈詡狐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