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
許褚早早帶人在外迎候,許澤領(lǐng)十余騎下馬進城,時值春耕之時,許澤和曹昂回到了許都。
幾名將領(lǐng)在外城外大聲交談,顯得高興不已,來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許澤此次在南方立下的功績,上繚歸附之后,送來的奏表很快為百官所知,人人都知道那里有數(shù)十萬兵源,雖然甲胄只有兩萬。
但這兵源,就等同于當年的青州兵一樣,若是安置得當,不知可換多少死士。
至少,在南方可以源源不斷補充兵力,用漢廷的名義讓他們站住腳跟。
許澤此舉,得劉協(xié)盛贊。
文武百官亦是啞然,而曹洪得知此事后,據(jù)說當天在軍營內(nèi)大發(fā)雷霆,氣得猛砸案牘。
他現(xiàn)在才明白,上繚這塊肥肉,其實本該是他去吞下的。
如此富饒繁榮之地,比得過十萬大軍之收,卻全都便宜了許澤。
而且許澤也不含糊,徑直就去了青州,和曹昂相見,想來肯定是把上繚所得分至了他名下。
有曹昂在,哪個宗親敢開口要?丞相自己恐怕都不會要。
這些可都是曹昂未來的底氣所在。
許澤之于他,還是太重要了。
也許許子泓還不夠做大漢的支柱,但他一定能夠成為曹昂未來的支柱。
“諸位,隨后再敘吧,今年春耕之時各地需要農(nóng)忙,有的時間相聚。”
許澤笑著面向眾友人,笑容滿面:“我先去看望老爺子。”
“好。”
“去吧。”
“子泓,等你設(shè)宴相邀。”
“君侯,月桂樓閣見啊。”
隨著道別聲許澤縱馬入城,不多時就到了丞相府邸,直入后院、穿行過廊,半路上還遇到了曹節(jié)。
小曹節(jié)而今十二,已是亭亭玉立,不像小時候那般大方,見到許澤時候下意識先低頭,不敢直視。
“姐夫。”
“翁翁可在院中?”
“在的,早晨去山林間游玩,中午已回來,節(jié)兒帶姐夫去。”
曹節(jié)在前面趨步而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對了,阿姊亦在卞夫人院中。”
“哦?憲兒也在院里嗎?”
“阿姊知道老太爺是以生病思念為由召姐夫回來,所以就常來府中看望,替姐夫盡此孝心,剛開始還有人說些姐夫的閑話,都是些門客、仆從閑嘴,阿姊來了一段時日后,就沒人再說了。”
“嗯,辛苦她了,”許澤心里一暖,曹憲才情能力不像昭姬那般頂尖,氣質(zhì)也很溫順純良,可是有一顆很真誠的心。
她真心為我安定后方,以誠待人,長者亦能看到她的真心。
許澤到時,曹嵩正乘四輪車在院里賞花,身后有兩名婢女扶著車把,多年養(yǎng)氣、固本培元,曹嵩須發(fā)雖白但是卻很有光澤。
整個人亦是紅光滿面,有了幾分仙風道骨之感,哪里像是生過病的模樣。
請許澤進來后,曹嵩當即招手:“子泓快來,思煞翁翁也。”
“老爺子,這哪里像是生病的模樣。”
許澤苦笑不止,順勢接過了兩個婢女手中的把手,將曹嵩在院里隨意推動。
“憲兒每日都來看我,亦是這般陪同敘話,真是辛苦你們了。”
“在南方之事辦得如何?”
“還好。”
許澤語氣淡然,沒表現(xiàn)出過于波動的情緒。
曹嵩笑道:“是不是,我把你叫回來,你心中不悅?”
“當然不悅,”許澤故作語氣沉重,讓曹嵩一愣,心想這孩子一向很無所謂的,怎么今日還會生氣了?
難道南方真是巨利?老夫叫他回來,壞了大事?!
曹嵩心里咯噔一下,愧疚之感隨之而來,卻聽許澤補充道:“老爺子一句話我就回來,何必以身體開玩笑呢?”
“嘖,你這孩子,”曹嵩愣住,旋即心中感動,忙轉(zhuǎn)過身來打了許澤一下,又樂呵的道:“那劉勛之宗族,當年在瑯琊于我頗有恩情。”
“他們也曾助阿瞞平定不少叛亂,且劉勛和玉兒的家族關(guān)系不錯。”
“所以老夫亦是還其恩情,迫不得已。且吾在宅中多年,已不明在外之大勢,不過,有些事情老夫倒是看得明白。”
“翁翁請說,孫婿洗耳恭聽。”
“子泓,你和昂兒相交莫逆,而妻子卻歸于卞夫人房中,玉兒的家族和劉勛交好,實則是為了丕兒,你可明白?”
許澤蹲在了曹嵩面前,拱手而笑,道:“翁翁可知,袁紹喜幼子,而不重長子,以致長次之序不明,所以我可獨破青州,又以離間亂其文武。”
“原因為何?只因,文武各有所圖,有的人交好袁潭,有的人則追隨袁熙,有的依隨袁紹之喜重視還未及冠的袁尚。”
“袁氏如此分崩離析,文武豈能凝聚,此為衰弱之根本也。”
曹嵩伸手拍在許澤的肩頭,露出慈和的笑意:“你能如此明理,老夫就放心了。”
許澤見他言語、神情之中沒有絲毫慍怒或是被冒犯之感,反倒是有幾分輕松欣慰,于是不明白的追問道:“翁翁既然明白,為何還要這么做呢?”
“終究,要有人能鎮(zhèn)壓,才行,老夫還能有幾年呢?”
曹嵩拉著許澤的手,設(shè)想道:“若是你在袁紹麾下,跟隨袁譚,恐怕也能以功績做到震懾其他兩人之黨派。”
“是故,我不知阿瞞如何想,但我相信,我那一封書信,你定可自行決斷,或是置之不理、或是飛騎回信,總之你定有辦法。”
“否則,你就不是許子泓了。不過我萬萬沒想到,你竟可以借此書信,設(shè)計取得如此成果,再將戰(zhàn)果分于子脩,子泓啊,子脩若有你扶持,我就放心多了。”
曹嵩滿意的道:“經(jīng)此一事,恐怕宗親也都看到了你的選擇,未來他們自需掂量。”
“幾代之后的事,老夫看不到了。可是爭奪一定不可避免,天子之家亦有奪嫡之爭,千百年來禁無可絕,我曹氏之家業(yè)、兵馬亦是到這一步。”
“幾代之中,若有人領(lǐng)重兵、若有人攬賢才、若有人得至德之名,難道不會逾越長幼之序嗎?自然會心生萌動。”
“斷不掉的,不過你此次……”說到這,曹嵩的鼻頭一酸,眼眶似乎有些發(fā)紅,不斷的拍打許澤的手背,笑道:“你能至青州與昂兒一同回來。”
“老夫深感欣慰……你真是個好孩子……”
曹嵩又重重地拍了幾下,給許澤都快弄懵了。
這后勁竟然如此大?老賈真是深諳人心、大勢,他天天跟在我身后,能把曹家這些人的心思和顧念看得如此通透。
真不知他找到大腿,還是我找到了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