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與故人 1

“你怎么會知道！？”顯然沒有料到石九早已經知道了此事，小姑娘的面上不由得有些驚訝。

‘我怎么知道？’石九心中自語一聲，眼前不由得浮現出當年在依蘭山中裴敬和單林交手的一幕，也是在那一次，川芎隨他一起返回了軍營，老軍醫隨后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只是現如今，老軍醫隕落，川芎也為了守住望海關而死，這幾人可以說是石九心中最為在意的人，可現在卻一一的離開了人世間，石九又怎么能輕易的忘記。

搖了搖頭，石九沉聲道，“現在大秦已經沒有了我的容身之地，我只有向北一條路可走，不管前面有什么，我都必須要從這里過去。”

聲音傳出，話語中透露著一抹不容置疑的堅定。

“想必現在單林也已經突破至大宗師境界了吧！”石九抬眼看向小安，開口問道。

點了點頭，小安面上的神色有些黯然，“師傅剛剛突破不久，第五世家的人便找了上來，師傅是無奈之下才答應和他們聯手的。”

說道最后，小姑娘的眼中隱隱的有淚光閃爍。

石九見狀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不管有沒有第五世家的人插手，以單林和裴敬、老軍醫幾人的恩怨，倘若真的遇上了，自己也不會和對方善罷甘休的。

不過小安能在這時候跑過來告訴石九這些，卻是讓石九心中十分的感動。

“你的來意我已經知曉，”頓了頓，石九繼續開口道，“不過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那些已經死去的人，有些事情總要有一個交代。”

“趕了那么遠的路，你也累了，”石九看向小安衣角上沾染著的塵土，輕聲開口道，“你先去休息吧。”

揮了揮手，旁邊立即走出了一名士卒，先是向石九拱了拱手，繼而右向小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雖然心中有些不愿意，但小安知道石九說的是實情，跟在單林身邊的這些日子，看過了世間的人情冷暖與爾虞我詐，此時的小安早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對什么事情都懵懵懂懂的小姑娘。

看著小安離去的身影，篝火旁的幾人都有些沉默。

“單林，難道是傳說中藥王門的那位天醫令？”石玲偏頭看了石九一眼，有些疑惑的問道。

身為問天樓的四大舵主，對于江湖上一些比較知名的宗師境界強者自然有所耳聞，只是這位天醫令在江湖上成名沒多久便沒有了蹤跡，江湖上也只有少數人見過其真面目。

石九聞言點了點頭，沉聲道，“說起來，這個單林也是川芎的師伯，當年不知發了什么瘋，為了練成傳說中的武功不惜陷害自己的同門師弟，逼得老軍醫和川芎的爺爺他們不得不隱居避世，不過后來兩人還是沒能逃脫單林的魔掌。”

石玲聞言面上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沉吟了片刻，石玲有些擔憂的開口道，“聽小姑娘剛才的口氣，單林現在也已經突破到了大宗師境界，如果真的遇到的話， 以我們現在的狀況，到時候恐怕。。。”

石九聞言默了默，知道石玲心中的擔憂，沉吟道，“當初我也曾和單林交過手，他那時還是宗師境界，雖然實力很強，但周身的氣息卻有些駁雜，按照我當初的推測，他應該沒有突破的希望才是，想來應該是后來又有什么奇遇，這才得以突破了那一道門檻。”

石玲聞言面上頓時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即便是突破，單林的實力也不會太強？”

“這只是我的推測，”石九沉吟道，“沒有真正交過手，我也不敢確定。”

話雖然這么說，但同樣身在大宗師境界，石九心中卻是知曉，即便是實力最弱的大宗師，也能輕易的碾壓宗師境界的強者，以自己現在的狀態倘若真的遇到單林，如果不能瞬間出手將其重創的話，必將會把自己置于陷阱。

心中的這份擔憂并未告訴石玲幾人，這一路奔波，石九也不想讓他們擔憂太多。

夜色漸深，安排好值夜的人馬，李信等人也都去到一旁的篝火旁休息。

不眠不休的從西邊戰場上一路跑來，李信等人此時也都已經疲憊不堪。

除了李信，以青衣小廝為首的十幾名灰衣人仍舊按照自己的節奏守在石九的周圍，絲毫沒有因為李信等人的到來而放松半點警惕。

一開始李信心中還有些不服氣，還以為這些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人是在石九面前故意表現自己，暗中觀察了一段時間后才漸漸的發現，這些人的確是在恪盡職守的護衛著石九的安全，是以心中雖然仍舊有些懷疑對方的來歷，但李信平時對他們的態度卻是無形中好了不少。

夜晚很快的過去，第二天黎明時分，石九一行紛紛起身，洗漱完畢后，大隊人馬開始繼續向著上雍郡平城的方向疾行而去。

數千人的隊伍奔行在山道上，蹄聲隆隆，周圍的林中不時有鳥獸被驚起，發出一陣陣驚恐的叫聲。

在一陣凌亂中，不時有血腥的氣味傳出，一道道灰衣和身穿戰甲的人影潛行在大隊兩側的山林中，身后留下了一道道散發著血腥氣息的尸體。

一路馬不停蹄，除了隱在林中的這些暗哨，石九一行并未再遇到攔路的人馬，眼看著平城就在眼前，眾人心中盡皆輕輕松了口氣。

就在眾人心神有些放松的同時，前面的主道上忽然有隆隆的蹄聲傳來，聽動靜，不下萬騎。

“大將軍！”李信偏頭看向石九，面色變得凝重了下來。

在平城周圍，能出動如此大規模隊伍的只有平城的守軍了。

石九雙眼瞇了瞇，抬眼看向前方蹄聲傳來的主道。

石九身后，以青衣小廝為首的十幾名灰衣人相視一眼，閃身來到石九周圍，隱隱的將石九守在了中央。

一旁的李信向這邊看了眼，眉頭不由得皺了皺，不過并沒有多說什么， 同樣偏頭看向前方的主道。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前方的馬蹄聲愈來愈盛，一隊盔甲鮮明的騎兵緩緩的出現在眾人眼前。

眼見得前方人馬出現，李信右手抬起，后面的數千名士卒手中的弩箭上弦，向著這邊舉了起來。

趙什本是如山將軍游里身邊的一名親衛，憑著自己萬夫長巔峰的實力和辦事的細致認真，很得游里的信任。

這些天上雍和河西兩郡的江湖人馬頻繁的調動，如山將軍雖然身在平城，但卻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

知道石九一行今天就要抵達平城，游里特意派了趙什領一營的騎兵出城迎接。

一路疾行趕來的趙什卻是沒有想到，自己不過剛剛露面，前面便有數千支弩箭對準了自己。

“不要放箭，”面對著前方數千支閃爍著森冷寒光的弩箭，趙什心中不由得一驚， 朗聲喝道，

我乃如山將軍帳下親衛，奉如山將軍之命率人前來迎候破虜將軍大駕，如山將軍已經在城中擺好了酒宴，有請破虜將軍進城一敘。”

聲音傳出的同時，趙什右手驟然抬起，座下的戰馬長嘶一聲，兩只前蹄頓時人立而起，隨后又重重的踏在了地面上。

趙什身后，萬余名士卒也都紛紛停了下來，馬蹄踢踏之下，主道上頓時塵土飛揚，將一眾人馬盡數籠罩在了一團黃沙之中。

“將軍？”李信偏頭看向石九，面上露出詢問的神色。

石九聞言默了默，緩緩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