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下山來
后院小樓內,手持密信的少年緩緩的從大廳兩側擺著的八張座椅中央走過,從左邊繞向了后堂的樓梯處,在轉身的剎那少年回頭看了眼,在一樓的大門內,一張巨大的牌匾方方正正的懸掛在上面,其上‘問天樓’三個大字在樓中燭火的映襯下熠熠生輝。
若非親眼所見恐怕誰也想象不到,名震江湖千百年的問天樓,本舵竟然是在這樣一棟不起眼的小樓中。
二樓,一身黑色錦衣的問天樓樓主黑炎正站在桌案前揮筆寫著什么,除了他之外,問天樓宗師境界的殺手殘花和之前在石室中與石月交談的白衣女子也正站在房中。
“樓主,”黑衣少年雙手將密信呈送給黑炎。
“打開看看。”黑炎手中不停,直接向那名黑衣少年開口道。
黑衣少年聞言躬了躬身,手中密信緩緩的打開,開始輕聲讀了起來,“高胡請降,玲瓏公主帶拓跋汗返回帝都,隨后破虜將軍消失在城內,去向不明。”
聲音傳來,黑炎手中的毛筆不由得頓了頓,筆尖下一團墨跡暈染開來,形成了一團烏黑的墨漬。
黑炎見狀眉頭不由得皺了皺,直起身形,看著桌案上已經完成了七分的畫作,輕輕的嘆了口氣。
“再如何的小心,也總有出意外的時候!”說著,伸手拿過筆架上另一支細小的毛筆,隨手在上面勾勒了幾筆,剛才那團墨跡便成為了一塊黝黑的巖石,乍一看突兀的立在那里,可隨后卻是越看越有幾分韻味。
殘花在一旁瞧了一眼,笑道,“樓主的畫工真是越來越精湛了,單憑此一副,便足以讓天下名家汗顏!”
黑炎聞言有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將手中的毛筆丟在一旁,重新拿起剛才的那支毛筆,邊畫邊說道,“畫的再好又有什么用,老夫這點功夫都用來給你們擦屁股了!”
聲音傳來,殘花面上不由得有些尷尬。
黑炎偏頭瞧了在一旁默然不語的白衣女子一眼,有些隨意的開口問道,“靈月,你怪我嗎?”
白衣女子聞言搖了搖頭,開口道,“路都是我自己選的,我誰也不怪。”
聲音傳出,面上卻是有幾分掩飾不住的苦澀。
話音落地,黑炎也完成了畫作的最后一筆,揮手將手中的毛筆丟在一旁,拿過一旁的黑衣少年遞來的毛巾擦了擦手,看向被稱為靈月的那名白衣女子,黑炎沉聲道,“說實話,這么多年寒月部在你手里一直是最讓我放心的一個,卻是沒有想到,你在選擇接班人上卻出了問題!”
靈月聞言搖了搖頭,開口說道,“石月是我見過的天賦最好的人,若是再來一次,我恐怕還是會再選她,這一次她犯了錯,我這個做師傅的幫不了她什么,只是盡一份綿薄之力罷了!”
說著,抬頭看向黑炎,再次開口道,“我會按照樓里的規矩,從此后自動歸于影組,聽從樓里的任何差遣,還望樓主莫要食言。”
黑炎聞言點了點頭,正色道,“這是自然。”
靈月點了點頭,退后一步向黑炎斂身行了一禮,緩緩的退出了房間。
看著離開的靈月,殘花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樓主!”殘花看向黑炎,想要說些什么,但卻被黑炎伸手打斷。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看向殘花,黑炎沉聲道,“你要知道,今天這一切都是他們師徒自己選的,千百年來,你可曾聽說過有誰壞了樓里的規矩不用受到懲罰的?”
殘花聞言嘴唇動了動,看到黑炎那堅決的目光,殘花到嘴邊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伸手拍了拍殘花的肩膀,黑炎邁步來到窗前,看向窗外枝葉掩映的山林,黑炎沉聲道,“盡早忘了這一切吧,接下來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殘花聞言不由得偏頭看了過來。
黑炎指了指放在案頭的那封密信,開口道,“聽了剛才這個消息,你難道沒有聯想到什么?”
殘花聞言眉頭微微皺了皺,沉吟了片刻,看向黑炎,有些疑惑的問道,“樓主的意思是?。。。”
黑炎微微點了點頭,沉聲道,“高胡請降,眼下正是向朝廷請求封賞的時候,在這個時候望海關的破虜將軍卻突然離開了望海關,你難道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殘花聞言點了點頭 ,皺眉道,“根據我們掌握的消息,現如今朝堂上兩位皇子之間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之前玲瓏公主又到了望海關,也正是在這之后,破虜將軍才接連出手,一舉平定了北胡三部,若從此來看的話,很容易給人一種破虜將軍已經入了大皇子陣營的錯覺,也許這破虜將軍是想到了這一點,不想卷入兩位皇子之間的較量,是以才在這時候離開。”
黑炎聞言點頭道,“這也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還有一點,”
轉身面向黑炎,殘花的面色沉了下來,沉聲道,“樓主是說寒月!?”
“沒錯,”黑炎點頭道,“從這位破虜將軍之前的行事風格來看,此人是一個極重情義的人,無論是對自己的手下還是朋友,向來都是言出必行,對這種人而言,決定一件事做與不做最重要的因素往往不是利益,而是他們最為看重的感情。”
黑炎說完看向殘花,沉聲道,“在這之前,這位破虜將軍曾在江湖中安插了大量的人手,只要密切注意這些人手的動向,就不難找出破虜將軍的行蹤。”
殘花聞言看向黑炎,問道,“樓主是想讓我來負責此事?”
黑炎點頭道,“沒錯,如今寒月部受損頗大,又處于群龍無首的狀態,我思量再三,由你來暫時接管東北部之事,若有什么問題及時上報,樓里自會酌情予以支援。”
殘花聞言面上不由得露出了幾分苦笑,向黑炎抱拳道,“之前在望海關重傷了寒月,已經引得另外兩家的不滿,若我再暫代寒月部的事務,只怕另外兩家那里會更加的不滿了!”
黑炎聞言面色頓時沉了下來,看向殘花,沉聲道,“你只管去做你自己的事,他們有什么不滿就讓他們直接來找我好了,我倒要看看他們一個個的是不是翅膀都長硬了,真以為這天下無人奈何的了他們不成!”
殘花聞言面上不由得一凜,默了默,向黑炎點頭道,“那就依樓主所言,屬下暫代寒月部事務便是。”
見殘花同意,黑炎面上的神色緩了緩,沉聲道,“記住,破虜將軍一事事關重大,若是操作得當,也許會成為我們手中的一張王牌,一旦發現破虜將軍的蹤跡立即上報,不要輕舉妄動,到時候樓里面會派出人手配合你的行動。”
殘花聞言點了點頭,沉聲道,“樓主放心,屬下知道輕重的。”
雖然如此回答,但殘花心中卻是對黑炎的謹慎有些不以為意,在殘花看來,自己雖然未曾和望海關的那位破虜將軍交過手,但聽說對方不過是剛剛突破到宗師境界不久,如此年紀的宗師境界強者雖然讓人羨慕,但這也同樣決定了對方的積累并不是太過于雄厚,這樣的宗師境界強者殘花殺過的不止一個。
看到殘花眼中的表情黑炎便隱隱的猜到了殘花心中的想法,但他并未再多說什么,向殘花擺了擺手示意其可以退下了,黑炎轉身看向窗外,面色緩緩的沉了下來。
‘既然猛虎已經出匣,那接下來就看看是你的虎牙厲害,還是我問天樓手里的刀更硬吧!’黑炎心中暗暗的想到,不知覺中雙手微微用力,手中的一枚小石子“啪”的一聲在說中碎裂了開來。
另一邊。
望海關外,石九身邊帶著齊信和李正兩人在管道上策馬疾馳而過,路過兩旁來往的商隊盡皆向兩旁讓出了道路,等三人走過后又繼續向前趕路。
“大。。,”李正下意識的就要稱呼石九為大將軍,剛一張嘴便反應了過來,立即改口道,“公子,我們已經跑出了五百里了,歇一歇吧!”
石九聞言點了點頭,抬眼向四周看了眼,看到前面的路邊上有一座茶棚,揮手向前指了指,說道,“也好,就在前面喝口茶歇一歇,齊信去打聽一下消息。”
“是。”齊信聞言立即抱拳領命。
隨即想到這不是在軍中,面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改口道,“好的公子。”
說罷,一旁的李正早已經嘿嘿的笑出了聲。
“老板,來兩壺涼茶。”遠遠的看到三人策馬而來,茶棚里的一名老頭立即迎了上來。
李正將手中的馬韁扔給老頭,喊道。
“馬上來馬上來,”老漢一邊喊一邊將幾人的馬匹拴在了茶棚旁邊的大樹上。
三人出來的時候騎得馬匹都是從城中商販那里購買的,并不是軍中的戰馬,是以也不怕被人認出了身份。
隨著老漢的招呼,茶棚里走出了一名婦人,看上去應該是老漢的老婆,熱情的將李正和石九一行迎進了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