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的言論

“哎，你們聽說了沒有，李應同李將軍帶人在云中城外砍下了北蒙大汗的一條手臂！”

“你都是聽誰說的，我可是知道當時李將軍是在牽制一名宗師境界的高手。”

“我也聽說了，當時二十多位萬夫長和近兩百位千夫長一起突襲，這才在兩名宗師高手的護衛下傷到了碧魯。”

“你們都不知道了吧，我可是聽當時在場的人說了，其實碧魯的手臂并不是李應同將軍斬下的，而是一個名為石九的千夫長，當時李應同將軍同石九兩人一起出的手，李將軍擋住了那名宗師強者，自己也丟了一條手臂，可石九卻是一刀斬下了碧魯的手臂。”

“你聽誰說的，那什么石九是誰啊，一個無名小卒也能斬了碧魯的手臂？”

“你說你少見多怪了吧，這可是當時在場的幾名千夫長親眼看到的。”

“切，你聽他們親口說的嗎？”

“那是當然，不然我怎能如此確認。”

平城的一家酒樓內，石九坐在二樓靠窗的位子上，聽著旁邊桌上的幾名士卒在那里議論，眼神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中城外一戰，大秦參與的人數雖然不多，但戰事卻依然慘烈。

雙方兵馬中，趙征云帶去的八萬人馬被北蒙騎兵在云宗城下滅掉了兩萬，后來在草原上分散逃離，又零星的損失了一萬多人，最后回到平城的只有四萬多不到五萬。

而當時集結的二十幾名萬夫長和近兩百名千夫長中，千夫長只回來了五十幾人，萬夫長也只活著返回了十五人。

雖然損失巨大，但戰果同樣頗豐。

云中城下的戰斗中，死在大秦兩萬騎兵和石九他們這支精銳小隊手中的人馬就已達三萬多人，雙方的傷亡基本持平，更何況石九他們還斬下了碧魯的一條手臂，從這一仗取得的效果來看，不管是趙征云帶兵直襲云中城還是斬下了碧魯的一條手臂，對北蒙的士氣而言都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現在趙征云尚未回返，具體的戰報還不能確定，但據說帝國已經派密探前往云中城打探消息，若是能確定碧魯的手臂真的被斬，定然會昭告天下。

不去管別人怎么想，石九這幾天卻是難得的清凈了下來。

彭天壽幾人坐在一旁看了，同樣聽到了旁邊桌子上傳來的議論，若有所思的看了石九一眼。

幾人坐在桌旁飲酒，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

這時，一名身著戰甲的士卒走進酒樓，站在門口目光一掃，鎖定了石九等人，邁步走了過來。

彭天壽幾人皆冷眼看去，雖然對方穿著秦軍的戰甲，但幾人眼中的戒備之色依舊明顯。

“石大人，上官將軍請您速至他那里。”來人近前，向石九抱拳行禮道。

石九回頭看了來人一眼，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我馬上來。”

手中酒杯放下，閉上眼睛，內力涌動間化解著體內的酒氣。

之前做斥候時，為了保持清醒的頭腦石九很少飲酒，今天也是突然有了興致，來這里喝了兩杯。

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石九雙眼緩緩睜開，又恢復了以往的清鳴。

“走。”石九率先長身而起。

彭天壽幾人也連忙起身，隨手在桌子上扔了一塊銀子。

出了酒樓，石九帶著幾人徑直向上官青所在的院子走去。

街道上身著戰甲的士卒來來往往，皆手持長刀長矛在巡邏。

最近幾年平城這邊戰事頻繁，城中的百姓也早已經習慣了這些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士卒。

換個角度考慮，有這些士卒在，也不用每日里擔心北胡人會不會突然打進來。

十多年前的那一幕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但依舊在平城人心中留下了很深的陰影。

來到上官青的住處，經通報后進入。

石九看到了房間內的上官青和向明。

自那日和問天樓的金牌殺手一戰身受重傷后，向明便一直在老軍醫那里養傷，直到前幾天才痊愈。

除了他們兩人，還有幾名千夫長也在。

石九掃了眼，這幾人也都參加了云中城下的那一戰。

向幾人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石九走進房間向上官青拱手道，“屬下石九，見過將軍。”

點了點頭，上官青說道，“最近外面傳出了一些言論，你都聽說了嗎？”

石九聞言皺了皺眉，說道，“可是因為碧魯的事？”

上官青與向明相視一眼，搖頭道，“與這件事也有些關系，但最重要的是關于大將軍的。”

“大將軍！？”石九聞言有些驚疑不定，“大將軍難道出什么事情了？”

“真實情況還不清楚，”向明見石九并不知情，在一旁解釋道，“可最近幾天城內突然傳出了一股言論，說云中城一戰斬了碧魯的一一條手臂自然提振士氣，可大將軍也隕落在云中城一戰中。”

“這次找你來也是想再和你核實一下，當日你可曾留意到大將軍的去向？”上官青問道。

石九聞言，沉吟數息，搖頭道，“當時我等已經被大軍包圍，自顧不暇，連大將軍在哪里都不曾知道，又哪里有機會去關注大將軍的去向！不過。。。”

“不過什么？”上官青抬眼看來。

“當時斬下碧魯的手臂后北蒙的那位元帥才突然從一座山巔出現，想必那里應該是他們兩人交手的地方，而且他出現的時機應該不會那么巧，剛好是在我們斬下了碧魯的手臂之后，我懷疑。。。”

石九抬頭看了眼，說道，“當時大將軍應該是受了重傷，當時只是沒有了還手之力。”

“可能確認？”上官青聞言有些激動的問道。

石九聞言默了默，低下了頭。

上官青也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輕輕嘆了口氣，說道，“現在大將軍生死不知，城內又流言四起，我與幾位將軍已經商議好禁止下面的人再談論此事，現在只能是暫時壓制了。”

石九和另幾名千夫長相視一眼，皆在原地肅立不語。

“將軍，史將軍邀您前去議事。”這時，門外忽然有人近前稟報道。

上官青點了點頭表示知曉，揮手讓那人退下。

“你們回去注意約束下面的人馬，不要胡亂散布謠言，若沒有什么事最好不要在城內亂跑，同時要注意查找是誰散布的消息，一旦發現可疑之人，立即拿下。”上官青沉聲道。

“是。”石九與幾位千夫長同時抱拳領命。

上官青與向明大步走出了房間，向趙征云之前居住的院子走去。

那里是城內的中軍所在，平時將軍們都是在那里議事。

上官青來到時，房間內已經聚集了幾名萬夫長，面色都有些凝重。

上官青見狀心中不由得一驚，還以為是北蒙大隊人馬前來復仇，疾走兩步，上前問道，“何事如此著急？”

“散布謠言的人找到了，”史宗進沉聲道，“是城內的一些流民，被北蒙的人給收買了。”

上官青聞言松了口氣，說道，“這時好事啊，既是流言，那就說明大將軍很有可能還活著，你們還在擔心什么？”

“手下的人抓捕他們時，他們正在街頭散布消息，說大將軍雖然沒死，但卻被北蒙擒獲，現在就關押在云中城內。”史宗進沉聲道。

“可有證據？”上官青問道。

史宗進，“已經派出斥候和暗探前往打探，應該很快就有消息傳回來了。”

上官青聞言臉色也凝重了下來。

北蒙一直抓著趙征云的消息不放，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朝廷那邊有消息嗎？”上官青問道。

之前他曾經將云中城一戰的經過簡略的上報，相信朝廷的人馬核實戰功的時候定會有關于趙征云的消息。

搖了搖頭，史宗進說道，“暫時還沒有，現在只知道云中城內防守的非常嚴密，外有幾十萬大軍駐守，城內更是有數名宗師強者坐鎮，一般人根本不敢輕易靠近。”

上官青聞言也不由得沉默下來。

云中城外。

趙征云落下的山壁縫隙中。

盤膝在突出石塊上的趙征云周身氣勁環繞，在黑暗中猶如一顆散發著蒙蒙青光的夜明珠一般。

隨著時間的流逝，趙征云周圍的氣勁緩緩地平靜下來，整個縫隙內也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趙征云緩緩地睜開了一直緊閉著的眼睛。

像是有一顆流星劃過，和暗中驟然有兩點璀璨星芒閃耀而起。

輕輕呼出一口氣，雖然周圍漆黑一片，但趙征云還是漸漸感知到自己所處的環境，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從前天醒到現在，他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了，眼下體內的傷勢已經暫時壓制住，腹中的饑餓感頓時如潮水一般襲來。

抬頭看著頭頂的一線亮光，趙征云伸腳在地下輕輕一點，整個人如一只夜梟般凌空而起，升到最高處時驟然揮掌，“嘭”的一聲擊在一旁的石壁上，整個人也順勢再向上拔高了幾分。

雙手連揮，“嘭嘭”之聲接連響起，幾個呼吸后，趙征云已經來到了頂部的縫隙處。

這時仍在周圍巡守的北蒙士卒聽到動靜緩緩的向這邊靠近而來。

雖然一連幾天都沒有找到趙征云的身影，但大元帥不下令他們就必須守在這里。

緩緩靠近趙征云當初掉下裂縫的洞口，正在警惕間，一旁地面上的枯葉突然暴起，向幾人劈頭蓋臉的涌來。

猝不及防之下幾人連忙揮手抵御，倉促之間仿佛看到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待仔細再去看時，眼前寂靜一片，哪有什么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