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雷霆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
腦子轉得快,歪心眼子轉得更快。
他確實也想看看這夫妻二人聯手制造的修羅場。
于是起身出包廂,給霍謹辭打了一通電話。
對方并不接,直接掛掉。
雷霆連環奪命Call.
霍謹辭正鬧心呢,最后不耐煩接起,聲音低低的,充滿了警示意味:“雷婷婷,你最好有天大的事。”
雷霆此刻并不計較自己又被她叫童年外號。
開始滿嘴跑火車:“霍老三,你老公醉得不知東南西北,吐的滿地都是,把我女朋友都給惡心走了,算不算天大的事?”
這一段話,就連標點符號都透露著虛假與謊言。
首先,他母單二十多年,就沒有過女朋友。
其次,都用不著‘其次’。
“怎么可能?”霍謹辭自然嚴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認識這么多年,她對封衍還是有一些基本認知的。
首先,他幾乎滴酒不沾;
其次,他這人潔癖;
雷霆卻言之鑿鑿:“霍三,你這個沒心少肝的!即便是沒有感情的聯姻,大家好歹也是認識多年的朋友,你竟然連你們一周年的結婚紀念日都能忘?封衍氣得喝多了!”
這段話,句與句之間毫無邏輯,但主打一個唬人。
她通過其他渠道得知了封衍和醫院申請調休了三天。
以及十分清楚他的酒量,沾一點就醉到稀里糊涂的選手。
在假期和朋友喝點酒醉成大漏勺,順帶著吐槽她忘記結婚紀念日,這事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霍謹辭遲疑了。
雷霆聽出她遲疑了。
“我V信發你地址了,速速?!比缓笏氏葤炝穗娫?,也是有幾秒心虛的。
回到包廂,幾個男人的目光唰唰唰全部聚焦在他身上。
封衍相對克制,但克制中又包含著某種意味不明的情緒。
總之,看得人發毛。
雷霆:“你,你們干……干嘛?”
賀丞洲最先問:“搞定了?”
雷霆也沒有十拿九穩,但習慣牛B先飛:“手拿把掐!”
封衍從鼻腔里甩出了一聲“哼”。
司徒玦面露淺淡笑意:“阿衍,等會兒見機行事,她給你臺階的時候,你記得及時下?!?/p>
小心梯子撤了,摔跟頭。
封衍又甩出了一句更不屑的“哼”。
他喝茶,其他人喝酒,邊喝便聊邊等。
有些人啊,表面四平八穩、不屑一顧,實則急的一批。
封衍感覺自己是個很矛盾的個體。
手術室里,就算情況再危急、焦灼,他依然能淡定如斯,拿穩手術刀,有條不紊地進行每一步操作;
然而涉及到霍謹辭的事,總是沾火星子就著,情緒波動起伏極大。
好像她的存在,是神明專門派來負責克他、磨他、點著他的。
半個小時后,當霍謹辭出現在包廂門口時,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抬起眸子,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她穿的還是白天那身白色西裝,剪裁利落,勾勒出她高挑纖細的身材;
一身班味兒猶在,為她整個人罩上了一層專業又強勢的氣場;
霍謹辭禮數還是周全的,對司徒玦以及賀丞洲一一點頭微笑打招呼。
視線掠過雷霆,最后落到封衍身上。
他眼神清明且冷簌簌的,分明沒有半分醉意。
霍謹辭咬牙切齒,本能地瞪向雷霆。
也不知道是封衍和他合謀一起騙她過來就是為了耍她,還是他單純地被當槍使。
誰能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過霍謹辭也是個很體面的人,并不會在其他兩位正經朋友面前發飆,讓人看了笑話。
心理瘋狂建設數十秒,她扯出了一抹明媚又虛偽的笑:“阿衍,我來接你回家?!?/p>
封衍:“……”
他也是第一次聽她這么“惡心”地叫他。
不知道為什么,‘阿衍’這個稱呼,親人叫OK,朋友叫可以,甚至相熟的同事叫勉強也行。
但霍謹辭這么叫,他受不了。
他更習慣她連名帶姓地叫他‘封衍’。
甚至像過去某幾年那樣沒道德地叫他‘瘋狗’,也比現在虛情假意地叫他‘阿衍’強。
封衍冷冷抬眸:“你來接我,我就一定要回去么?”
擺明不想給妻子這個面子,要讓她下不來臺似的。
旁邊的司徒玦暗暗在底下踩了他一腳。
意思是:差不多得了,別給臉不要。
霍謹辭心里想著封老太太的震懾力,根本不care封衍冷冰冰的態度。
她過分好看的臉上掛著職業化笑容:“阿衍,你忘了么,今天是我們結婚一周年的紀念日——”
霍謹辭故意拉長語調,看了看表,又抱歉地看了看眾人:“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各位可否放人讓我們去過下二人世界?”
除了雷霆那張吐不出象牙的狗嘴瞎咧咧了幾句,賀丞洲和司徒玦都一臉理解地將封衍推到她身邊。
封衍冷漠起身,抬腿就走。
與霍謹辭擦肩而過的時候,說了句:“晦氣!”
“……”
眾人以為封衍是在明涵霍謹辭。
連她自己也這樣以為。
其實不然。
封衍介意的是她那句——“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時間怎么就不多了?
晦氣!
畢竟他們的一生還有那么漫長。
他臉上是清冷不屑的,腿是拔得是飛快的。
因為還有兩個小時左右就要到零點了。
見她落在自己后面,封衍回身皺眉催促:“霍謹辭,你那雙破高跟鞋要是耽誤邁步,就把跟兒拔了扎腦袋上!”
霍謹辭:“……”
她有時候真理解不了他的邏輯。
把高跟鞋的跟扎腦袋上做什么?還能通上電,把她變成有軌電車么?
再說了,她這雙高跟鞋好幾萬,新買的。
哪里破了?!
霍謹辭氣憤地跟上他,兩人步履生風,雙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