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來的正是收高利貸的。這一回,他們足有二十人蜂擁而至。每個(gè)人皆身著武士裝扮,一襲黑色緊身衣將他們的身形勾勒得凌厲無比,腰間束著寬厚的皮帶,腳下蹬著厚重的軍靴。他們邁著整齊而有力的步伐,每一步都踏出鏗鏘之音,仿佛周身縈繞著一股令人膽寒的肅殺之氣。
咖啡廳原本輕柔的背景音樂在這一刻戛然而止,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窒息般的壓迫感。靠窗的一桌情侶慌忙起身離開,連賬都沒結(jié)就匆匆逃出了門口;角落里幾個(gè)正在低聲談事的中年男子也識趣地低頭不語,生怕被卷入這場突如其來的風(fēng)暴之中。服務(wù)員縮在吧臺后,臉色煞白,手緊緊抓著抹布,指節(jié)發(fā)青。
為首之人名為陳二虎,身高竟達(dá)兩米之巨,往人群中一站,宛如一座巍峨的黑塔,壓迫感撲面而來。他的整條右臂與半邊胸膛,皆被密密麻麻的紋身所覆蓋,那圖案乃是一條盤踞著、伺機(jī)欲撲的響尾蛇,毒牙大張,仿佛下一秒就要從皮膚里竄出傷人。他便是陳二虎,江湖上人人聞風(fēng)喪膽的“響尾蛇”,但凡提及這個(gè)名字,無人不心生忌憚。
陳二虎一腳踏進(jìn)咖啡廳,那兇狠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在四周狠狠掃視了一圈。他的眼神恰似在獵場上尋覓獵物的餓狼,冰冷、銳利,還透著幾分嗜血的瘋狂快意。最終,他的視線落在了我和神秘投資人身上。此時(shí),我們正坐在咖啡廳最靠里的卡座,桌上擺放著兩杯尚未喝完的拿鐵,咖啡的熱氣還在緩緩升騰,可在這劍拔弩張的氛圍里,這熱氣卻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我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喉頭干澀得像是被砂紙磨過。我能感覺到自己后背已經(jīng)濕透了,冷汗順著脊梁滑落,貼著襯衫黏在皮膚上。我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手指輕輕搭在桌沿上,試圖穩(wěn)住內(nèi)心的波瀾。可那股恐懼就像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攥住了我的心口,讓我?guī)缀醮贿^氣來。
他一步一步朝著我們逼近,每一步落下,都好似重錘砸地,震得地面微微顫抖,仿佛他的腳底壓著千鈞之力。他身后的手下們?nèi)缤瑦豪且话憔o緊相隨,腳步聲雖有些雜亂,但卻透著一股兇神惡煞的氣勢。剎那間,整個(gè)咖啡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就連平日里殷勤的服務(wù)生也嚇得不敢上前半步。
“喲呵,倒是挺悠閑自在嘛,還有閑情在這兒喝咖啡談生意呢。”陳二虎陰陽怪氣地說道,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宛如砂紙?jiān)诠穷^上打磨,又好似從地獄深處傳來的惡鬼咆哮。說話間,他嘴角咧開,露出一口泛黃的牙齒,嘴里噴出一股濃烈的酒氣,混雜著煙草與血腥的味道,直嗆得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我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如潮水般涌起的恐懼,緩緩站起身來,竭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鎮(zhèn)定:“陳二虎,我們公司眼下確實(shí)遭遇了困境,再寬限我們一些時(shí)日,我們必定會把錢如數(shù)還清。”
我的話音剛落,便聽見身后傳來一聲輕微的椅子拖動聲。那是神秘投資人,他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此刻才緩緩起身。他身材并不魁梧,穿著一件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整個(gè)人看起來溫文爾雅,卻又帶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yán)。他站起身來,并沒有急于開口,而是靜靜地看著陳二虎,眼神中透著一絲冷靜的審視。
陳二虎聞言,冷笑一聲,臉上的肌肉瞬間扭曲得極為猙獰,活像一頭即將撲向獵物的野獸在蓄力:“時(shí)間?我已經(jīng)給過你們時(shí)間了,可你們還錢了嗎?今天要是拿不出錢,就別想從這個(gè)門走出去!”
神秘投資人也跟著站起身來,他的身材雖比不上陳二虎那般魁梧壯碩,但渾身散發(fā)著沉穩(wěn)的氣質(zhì),眼神冷靜而深邃,隱隱透露出一絲不悅:“這里是公共場所,你們最好別胡來。”
陳二虎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雙手抱胸,滿臉囂張地說:“公共場所又如何?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今天這筆錢,你們必須給我結(jié)清。否則——”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更加陰冷,“我定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我心里清楚,與他們硬碰硬絕非明智之舉,可公司目前確實(shí)拿不出錢來。我心急如焚,額頭沁出了細(xì)密的汗珠,手指也不由自主地緊緊攥住桌沿,指節(jié)都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陳二虎,我們究竟欠你們多少錢?”我開口問道,努力讓語氣保持平穩(wěn)。
“連本帶利五千萬。”他冷冷地回應(yīng)道。
“本金是多少?”
“一千萬。”
我深吸一口氣,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誰簽的字?”
“這是我們的規(guī)矩。”陳二虎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譏笑,仿佛早就料到我會有此一問。
我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地說:“要錢可以,利息部分,多一分我都不會給。”
話音剛落,陳二虎猛地向前跨出一步,伸出鐵鉗般的大手,一把揪住我的衣領(lǐng),將我硬生生提了起來,惡狠狠地吼道:“少跟我在這里廢話,四千萬,一分都不能少。今天我要是看不到錢,你就等著遭天打雷劈吧!”他的力氣大得驚人,那手臂就像鋼鐵鑄就一般,勒得我?guī)缀踔舷ⅰK@然是個(gè)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練家子,動作干凈利落,沒有絲毫遲疑。
我被他拎在半空中,胸口憋悶得難受至極,眼前一陣發(fā)黑,喉嚨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掐住,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我能明顯感覺到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就連一直鎮(zhèn)定自若的神秘投資人,臉色也瞬間變了。
“按銀行利息算,多一分我都不會給。”我咬緊牙關(guān),嘶啞地?cái)D出這句話。
陳二虎嗤笑一聲,松開了手,我重重地跌回座位。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眼中滿是輕蔑:“四千萬,你要是不還錢,就是自尋死路。”
他話音未落,身后一個(gè)瘦削的年輕人忽然走上前,遞給他一部手機(jī)。屏幕上赫然是我母親的照片,旁邊還有一行字:她今早出門買菜,還沒回家。
我瞳孔驟然收縮,心臟仿佛被人狠狠捏住,幾乎停止跳動。我猛地抬頭看向陳二虎,卻發(fā)現(xiàn)他嘴角掛著一抹殘忍的笑容。
“怎么樣?咱們是不是該好好談?wù)劻耍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