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王言笑了一下。
“哈哈,你小子終于也有不懂的地方了么?”
王言的眼中閃過一抹揶揄:“我問你,你路過一間破敗的樓宇,如果那棟大樓的中間有一面巨大的玻璃窗,而且已經被人砸開過一個洞了。”
“此時,你身邊正好有最適合擲出去的,足足半個巴掌大小的鵝卵石,你會怎么做?”
陳平恍然大悟。
是啊,誰能在手里有那么大一塊鵝卵石的情況下忍住沖動,去砸一塊砸了也不會有問題的窗戶呢?
就是聽個響,那也是白賺啊!
王言輕笑道:“你小子只是知道了周漪的所作所為,憑著一口正氣都能做到這一步,投出了第一塊鵝卵石。”
“那接下來,好似雨點一樣的鵝卵石從四面八方飛來不是很正常的么?”
“學校內僥幸從周漪手下晉級的學員。”
“被周漪惡心了不止一次的老師。”
“甚至.”
說到這里,王言的臉上的表情復雜起來:“還有那些被周漪斷送了前程,留在史萊克城,打算用自己的手段為自己找個公道的學生。”
“這就是所謂的多點開花,想對付周漪的人,從來都不止你一個。”
“這件事情,老師給你托底,你放心去做,周漪,還有外院這些結私營黨,欺上瞞下,甘心為周漪大開方便之門的家伙,一個都跑不了。”
“學院的衛生就是這樣,打掃一批就會出來一批,老師不想為學院辯解什么,畢竟學院里最丑陋的事情已經明晃晃的擺在你面前了。”
“老師只能告訴你,只要你想打掃衛生,學校會配合你,任你施為,這是我給你的保證。”
周漪這段時間開始沒來由的緊張。
因為不知怎的,她總覺得無論是教師們的圈子,還是學生們的圈子,關于她的討論都多了起來。
往日里周漪對于這種閑言碎語從來不在意,畢竟她向來固執地認為這只是庸人對于自己執教理念的不理解。
可是從這段時間開始,幾乎她遇到的每個老師,每個學生,在見到她的第一眼,都會露出恍然大明白的神色。
和身旁的朋友對視一眼,然后看向她的目光就古怪了起來。
這種目光看的周漪很不爽,可人家連話都沒說,就特么看你周漪兩眼,你還能給人開嘍?
直到周漪通過一些渠道探聽到了這次來勢洶洶的流言,周漪才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她第一時間聯系上了平日里負責學院行政工作的那些人。
這些人往日里幫她做的事情不少,為的就是希望周漪在關鍵時候能幫他們給帆羽遞上一句話,讓他們能更好的青云直上。
為此,雖然周漪平日里的荒唐事不少,但在這一雙雙黑手的遮蓋下,還真就能被捂得嚴嚴實實。
周漪的劣跡斑斑,很多學生知道,不少老師知道,只有上面的管理層對此一無所知。
但她接下來的舉動堪稱愚蠢至極。
她要求學院下達一份關于‘維護周漪老師名譽,禁止私下談論周漪老師執教方法’的文件。
這也就是陳平此時不知道周漪究竟在做什么,不然非得笑出聲來。
他此時所做的,只不過是將周漪做過的事情夸張化,以此燒的周漪焦頭爛額。
你周漪以前只敢欺負普通學生,那我就說你開人的時候什么人都敢開。
你周漪以前每年只禍害一個班的學生,導致學生群體們就算有巨大的力量,也擰不到一塊去。
那我就讓整個新生年級的所有人都因為你要當年級主任的事情人人自危。
讓所有控制系和強攻系的魂師腦袋上都懸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下意識的聯合起來。
這個時候,你周漪越是強行壓制這股輿論,這股輿論風暴就會刮的越發洶涌,瘋狂,難以控制。
如果只是化解此時輿論之難,其實陳平手中也有解決方法。
那就是進一步夸大周漪的事跡,把她即將開除學生的數量從千人斬吹成萬人斬。
把她開除學生不看背景的事情,吹成周漪開除老師都是隨手的事情,校領導見了她都點頭哈腰。
只要事情失真到一定程度,周漪身上的輿論之難,起碼也就渡過去了。
可問題在于,這輿論戰本來就是陳平一手給周漪準備的,他又怎么可能將解決方法交給周漪呢?
至于陳平這一招是從哪學的。
他從自己學校表白墻上學的。
實話是,只要留心觀察,人類在政治斗爭方面的各種手段,在大學生的表白墻上都有相對應的映射。
有人在讀書館的座位上安了家,占著座位常年不搬,連電腦都丟在圖書館了,掛表白墻上譴責一頓就真的好使么?
對付讀書館的占座黨,譴責是沒有用的。
不如直接裝作自己就是那個占座黨,報出自己的所在位置。
要求自己這個位置附近的同學趕緊滾蛋,別影響他背abandon的效率。
除此之外,所有人經過他這個位置的時候,必須帶腳套,該戴耳機戴耳機,一點噪音都不能有。
還有,但凡是和自己一個樓層的學生,都得穿正裝進來,別弄的那么丟份。
像這樣的離譜要求多提幾條,弄的人盡皆知,大概率第二天,那個座位上的家當就已經不翼而飛了.
至于究竟是被暴躁老哥扔廁所里了,還是占座黨把家當灰溜溜的帶走了,誰也說不好。
此時的周漪就是那個被架在火上烤的,而且是文火慢烤。
這些輿論目前對于她一個史萊克的教師來說絕對不致命,卻能讓她少睡兩天的安穩覺。
別說陳平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只會心中默念一聲痛快。
她周漪曾經說出的那些不經過大腦的決定,讓多少努力來到史萊克學院的學生徹夜難眠,輾轉反側?
如今同樣的苦果降臨到她的頭上,不過是罪有應得,自作自受罷了。
夢魘之所以被稱之為夢魘,就是因為夢魘不會只在一個晚上出現。
夢魘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它會公平的,持久的折磨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