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弟子的玉令在腰間沉甸甸地墜著,卻壓不住楚星河心頭翻涌的寒潮。紫云子那跳梁小丑般的挑釁,不過是山風掠過峭壁的雜音,轉瞬即逝。真正如萬古玄冰般凍結他心神的,是絕靈山脈深處那口名為“鎮魂”的兇井,以及井口之上,天樞子與黑袍真人聯手編織的、名為“奪道種”的彌天羅網。山雨欲來,黑云已壓至眉睫。
洞府內,千年寒玉雕琢的蒲臺冰涼刺骨。楚星河盤坐其上,周遭精純如液的天地靈氣化作肉眼可見的淡青色漩渦,瘋狂涌入他周身竅穴,滋養著與青霄真人激戰后殘留的細微道傷。核心區域的聚靈大陣果然非凡,每一次吐納都似有江河奔涌之力。他內視丹田,金丹渾圓,紫氣氤氳,雷霆道體大成后的金紋在丹壁上流轉不息,力量正臻至前所未有的巔峰。然而,這份強大帶來的并非安穩,而是更深沉的警醒——巔峰之下,往往是深淵的入口。
一點微弱的熒光刺破了洞府內流轉的靈氣旋渦,是傳訊玉符。楚星河神識探入,風凌霄那竭力壓抑卻依舊透出驚惶的聲音如冰針扎入識海:
“林師兄!林姑娘…她醒了!情況…糟透了!可她拼著一口氣,死也要見你一面!”每一個字都帶著急促的喘息。
楚星河霍然起身!心湖如被投入萬鈞巨石!青璇在那幽魂陣中為他、為宗門燃盡本源,咒印的反噬早已如附骨之疽,瀕臨崩潰的邊緣。此刻強撐醒來,所求絕非尋常!
玄天峰核心區域的層層禁制在他疾馳的身后飛速退去。他身化一道幾乎融于夜色的驚雷,撕裂凜冽寒風,朝著風凌霄家族那處隱于群山褶皺深處的療傷秘谷狂飆而去。那峽谷入口天然扭曲,迷陣重重,尋常修士的神念觸之即潰。
秘谷最深處,鑿入山腹的石室隔絕了外界風雪。當楚星河一步踏入,濃烈的藥石苦澀與一絲難以掩蓋的血腥氣撲面而來。昏黃的鮫人燈下,林青璇靜靜躺在一張鋪著雪熊皮的寒玉床上。她的臉,白得如同窗外終年不化的積雪,沒有一絲活氣,唇邊殘留著未拭凈的暗紅血痕。更令人心悸的是她的身軀——幾近透明,仿佛由最脆弱的琉璃雕琢而成,周身逸散的靈力稀薄如游絲,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動著那具軀殼,仿佛下一刻便要徹底消散在冰冷的空氣中。風凌霄守在一旁,緊握的拳頭指節發白,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憂慮和無力。
“青璇!”楚星河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一步搶至榻前。
那蝶翼般的長睫顫動了一下,艱難地掀開一絲縫隙。看清來人,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唇邊,極其緩慢地、極其費力地,向上牽起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
“林…凡……”她的聲音細若游絲,帶著砂紙摩擦般的干澀,“你…來了啊……”每一個字都耗盡力氣,“我…時間…不多了……”
“別說話!凝神!”楚星河低喝,一把抓住她置于錦衾外的手。觸手冰涼,沒有一絲活人的溫度,像握住了一塊深埋地底的寒玉。他毫不猶豫,體內精純渾厚的混元靈力如開閘洪流,洶涌渡入她經脈。然而,那股力量甫一進入,便如泥牛入海,瞬間被林青璇體內那盤踞的、散發著腐朽與詛咒氣息的黑色咒印吞噬殆盡,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
林青璇虛弱卻堅定地搖了搖頭,那雙因瀕死而顯得異常清亮的眼眸,死死鎖住楚星河,里面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火焰。
“喚你…非為救我…”她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鳴,“我知道…油盡燈枯…但在…魂飛魄散前…有一事…必告于你知…”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仿佛用盡了殘存的所有生命力,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斬釘截鐵的穿透力:“我…找到了!暗殿…在青州的一處…隱秘分壇!”鮮血再次從她唇角涌出,她卻毫不在意,“那里…極可能…藏著引渡大陣…另一處核心陣眼!”
引渡大陣!另一處核心!
這八個字如同九霄神雷,在楚星河識海中轟然炸響!震得他心神劇顫!幽冥谷那吞噬萬靈的恐怖景象瞬間浮現眼前!
“它…在落日山脈…極深處…靠近…永凍冰原…”林青璇的聲音斷斷續續,氣若游絲,卻字字如刀,刻骨銘心,“終年…極寒…冰雪…掩蓋…故為…分壇…極其…隱秘……”
“分壇…守衛…墨云…金丹中期…精于…隱匿…毒術…陰狠…難纏…務必…小心……”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的氣音,她的胸膛劇烈起伏,透明的身軀光芒明滅不定,生命之火搖曳欲熄。
“青璇!”楚星河心如刀絞,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懷中這縷幽魂般的氣息正在飛速流逝!
林青璇卻不再回應他的呼喚。那雙瀕死的眼眸里,淚水無聲蓄滿,如同碎裂星辰墜入寒潭,折射出萬般復雜的光——有生為傀儡的不甘,有掙脫樊籠的渴望,更有一種焚盡靈魂也絕不后悔的熾烈!她不知從何處爆發出一股駭人的力量,枯瘦冰涼的手指猛地抬起,死死攥住了楚星河胸前的衣襟!
“林凡!”她嘶聲吶喊,聲音雖弱,卻帶著裂石穿云的決絕,“我林青璇…在此立下天道血誓!”一口心頭精血隨著誓言噴出,化作點點凄艷血珠懸浮于空,瞬間引動冥冥法則!無形的威壓降臨石室,空氣中浮現出古老而威嚴的金色契約符文!
“此生此世!魂靈不滅!永不叛你!愿與你…共抗暗殿!縱…身化飛灰!魂墮九幽!亦——不悔!”
最后一個“悔”字落下,她體內那沉寂的黑色咒印如同被徹底激怒的太古兇獸,爆發出毀天滅地的黑光!林青璇透明的身體劇烈痙攣,如同摔碎的琉璃娃娃,光芒瞬間黯淡到極致,生機幾近斷絕!以魂引誓,天道為證!這是她情感沖決堤壩、攀升至100%滿值所迸發的終極信任!是她將自己殘破的靈魂與渺茫的未來,毫無保留地、徹底地交付!
“青璇——!”楚星河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雙臂死死箍住她冰冷欲散的身軀,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暖化那徹骨的寒。他能感受到那份交付的重量,那份以生命為注的信任,那份為正道、為他而甘愿燃盡自己的決絕!
“別…管我…”林青璇渙散的目光竭力聚焦在他臉上,氣若游絲,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去…落日…毀掉…阻止…”話音未落,眼眸徹底失去神采,陷入死寂的昏迷。
“青璇!”楚星河目眥欲裂,混元靈力不顧一切地瘋狂涌入,如同試圖以凡人之力堵住崩塌的天河。一切都是徒勞。那盞微弱的魂燈,在狂風中僅剩最后一絲搖曳的火星。
風凌霄面色慘白如紙,踉蹌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指甲深深摳進掌心。他知道,林青璇此舉,無異于自戮神魂,加速了自己的消亡。
楚星河緩緩地將那冰冷、輕若無物的身軀放回寒玉床,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易碎的夢境。他直起身,背對著石床上的身影,整個石室的溫度仿佛驟然降至絕對零度。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原本翻涌的悲痛與怒火,在極致的冰寒中沉淀、壓縮,最終化為兩簇凝固的、焚盡九幽的星辰劫火!
“落日山脈。暗殿分壇。”
他閉上眼,深深吸入一口帶著血腥與藥味的冰冷空氣,再睜開時,所有情緒已被絕對冰冷的理智取代。憤怒只會蒙蔽雙眼,悲痛只會拖慢腳步。此刻,他需要的是最鋒利的劍,最冷酷的心。
墨霄符幽光流轉,楚星河的身影徹底融入呼嘯的寒風與無盡的冰雪之中,朝著青州極北的死亡絕域——落日山脈,疾馳而去。
越向北,天地間的肅殺之氣便越是濃重。鉛灰色的蒼穹低垂,仿佛隨時會崩塌。罡風如億萬把冰刀,切割著裸露的巖石與凍土,發出鬼哭般的尖嘯。目之所及,只有一片死寂的、望不到邊際的蒼白。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混雜著若有若無的、鐵銹般的血腥味,以及…某種更深沉的、源自腐爛與絕望的惡臭,即使是在這冰封的世界里,也頑強地鉆入鼻腔,令人作嘔。
巨大的、被冰層半掩的妖獸骸骨隨處可見。有些骨架嶙峋,保持著生前搏殺撕咬的姿態;有些則被某種恐怖力量撕扯得支離破碎,慘白的骨茬刺破冰面,在黯淡天光下泛著不祥的光澤。顯然,它們并非死于自然的弱肉強食。
“裂…痕…血…腥…永…生…”
那源于幽冥深處的、充滿蠱惑與惡意的低語,再一次如跗骨之蛆般鉆入楚星河的識海。這一次,低語中裹挾著極地冰川般的徹骨寒意,仿佛要將他的思維、他的意志、他的靈魂都徹底凍結!一股無形的、帶著粘稠惡念的力量拉扯著他的心神,試圖將他拖入瘋狂與沉淪的深淵。若非丹田內道種清輝流轉,散發出溫潤而堅定的守護之力,他早已迷失在這永凍的噩夢里。暗殿的圖謀,引渡那所謂的“歸墟之主”,竟是為了追求那虛無縹緲的“永生”?這背后的真相,如同這冰原下的凍土,深埋著令人戰栗的恐怖。
楚星河靈臺緊守,神識如最精密的羅盤,在狂暴的風雪與肆虐的惡念中艱難地延伸、探查。墨霄符的幽光將他與這片死亡絕域的環境幾乎融為一體。終于,在一處被環形冰山拱衛、深藏于山脈腹地的巨大冰谷底部,他感知到了!
一座由萬載玄冰雕琢而成的祭壇,如同巨獸的獠牙,猙獰地刺破深厚的雪層,暴露在昏暗的天光下!祭壇通體晶瑩,卻詭異地流淌著粘稠、污穢的血色光芒!無數扭曲、邪異、仿佛用凝固黑血書寫的符文,密密麻麻地蝕刻在冰壁之上,散發出令人靈魂戰栗的邪惡波動!祭壇周圍,數百名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凡人被粗大的、刻滿符文的黑色鐵鏈鎖住,釘死在冰冷的祭壇基座上。他們的面色是死灰般的絕望,眼窩深陷,生命精元被無形的惡毒陣法強行抽離,化作絲絲縷縷淡紅色的血霧,哀嚎著被吸入那散發血光的祭壇中心!極寒之地,活人獻祭!此等酷烈陰毒,遠甚幽冥谷!
“桀桀桀……新鮮的…血食…又送上門了……”一個如同毒蛇摩擦冰面的沙啞聲音,帶著刺骨的陰寒與貪婪,自祭壇深處那翻涌的血光中傳來。
一道身影,如同從墨汁中緩緩析出。他裹在寬大得近乎拖地的墨色斗篷里,面容枯槁陰鷙,眼窩深陷,兩點幽綠的光芒在其中跳躍,如同墳塋間的鬼火。他手中握著一柄奇形短刃,刃身彎曲如毒蛇獠牙,纏繞著不斷翻滾、散發出甜膩腥臭的墨綠色毒霧。正是墨云真人!金丹中期毒修,暗殿分壇的鎮守者!
“林凡?!”墨云真人幽綠的鬼眼瞬間鎖定風雪中那道模糊的身影,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刺耳的狂笑,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和殘忍的亢奮,“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好!好極了!省得本座再去尋你!今日,便用你這身蘊道種的血肉魂魄,為吾主獻上一份大禮!”
話音未落,他手中那柄墨綠毒刃猛地向前一劃!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只有一片粘稠如活物的墨綠色毒云驟然膨脹,瞬間彌漫開來!毒云之中,無數細若牛毛、通體漆黑、生著猙獰口器的“噬魂蟲”發出密集到令人頭皮炸裂的嘶嘶聲,如同決堤的黑色潮水,鋪天蓋地涌向楚星河!毒云蝕骨,噬魂蟲專破護體靈光,更喜吞噬修士神魂本源!
楚星河瞳孔驟縮!墨云毒術,陰狠刁鉆,名不虛傳!他足尖一點冰面,身形不退反進!《混元破天訣》在經脈中發出江河咆哮般的轟鳴,璀璨的金色雷光與赤紅的焚天之火自他體內噴薄而出,瞬間交織成一層凝若實質、符文流轉的雷火金罡!同時,他雙手掐訣,《九幽玄雷真經》全力運轉!噼啪炸響的銀色電弧如同無數條暴怒的雷蛇,在他周身瘋狂跳躍、盤繞,散發出凈化一切邪祟污穢的煌煌天威!
“九幽玄雷!破邪!”
楚星河舌綻春雷,右掌猛地向前一推!一道水桶粗細、純粹由毀滅性銀色雷霆凝聚而成的怒龍,撕裂粘稠的毒云,帶著凈化萬邪的尖嘯,悍然撞入那洶涌而來的噬魂蟲潮!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腐蝕消融聲密集響起!銀色雷龍所過之處,那些猙獰的噬魂蟲如同暴露在烈陽下的積雪,發出凄厲短促的尖鳴,身軀迅速焦黑、碳化,化作漫天飛灰!九幽玄雷,正是這等陰毒邪物的天生克星!
墨云真人枯槁的面皮猛地一抽,幽綠鬼眼中閃過一絲驚怒!他沒想到自己精心培育的噬魂蟲潮,竟被對方雷法如此克制!
“哼!有點門道!看你能撐到幾時!”墨云真人獰笑一聲,猛地張口一噴!一道凝練到極致、閃爍著妖異墨綠光澤的粘稠毒液,如同離弦之箭激速射而出!毒液核心,赫然包裹著數十只體型更大、甲殼黝黑發亮、口器閃爍著金屬寒光的噬魂蟲王!它們發出尖銳刺耳的嘶鳴,無視肆虐的雷火,直撲楚星河面門!這是他的本命毒元所化,蟲王更是以自身精血飼喂,兇戾異常!
楚星河眼神凝重如萬載寒鐵。玄天劍瞬間出鞘,清越劍鳴壓過風雪!劍鋒之上,細密如發絲的空間裂縫無聲蔓延、湮滅,斬向毒箭軌跡!同一時間,幽風扇自袖中滑出,被他猛地一扇!
“嗚——!”
狂暴的青色罡風憑空而生,瞬間凝聚成無數道薄如蟬翼、邊緣閃爍著空間切割之力的風刃!風刃如暴雨梨花,發出刺耳的尖嘯,后發先至,與玄天劍的空間斬擊一同,狠狠絞殺向那墨綠毒箭與兇戾蟲王!
“轟!咔嚓!嗤嗤嗤——!”
雷火、空間切割、幽風利刃!三重毀滅性的力量在冰谷上空悍然碰撞、交織、爆發!墨綠毒液被狂暴的能量撕扯蒸發,刺鼻的腥臭彌漫開來。那些兇悍的蟲王在空間裂縫與風刃的絞殺下,堅硬甲殼紛紛碎裂,發出瀕死的哀鳴,又被緊隨而至的九幽玄雷徹底凈化成飛灰!
墨云真人臉色徹底陰沉下來,如同鍋底。他沒想到楚星河手段如此層出不窮,配合更是精妙絕倫!更讓他心悸的是,對方每一次攻擊都裹挾著一股直透神魂的凜冽威壓,讓他金丹都為之震顫!
“小輩!逼我動用本源!噬魂毒域!開!”墨云真人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枯瘦的身軀猛然膨脹,周身墨綠色毒霧如同火山噴發般洶涌而出!這毒霧粘稠得如同液態,翻滾著,發出億萬怨魂哀嚎的幻聽!霧氣之中,無數噬魂蟲的虛影在其中穿梭、嘶吼,整個冰谷的溫度驟降,連呼嘯的罡風都被染上了一層墨綠!這是他壓箱底的靈魂毒域,以自身金丹本源毒元為引,融合萬魂怨力,一旦被卷入,肉身腐朽,神魂將被萬蟲啃噬!
致命的危機感如同冰錐刺入楚星河脊椎!毒域范圍太大,速度太快,避無可避!
千鈞一發!楚星河眼中厲芒爆射!識海深處,那枚沉寂的道種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清輝,如同一輪明月升騰,牢牢護住神魂核心!與此同時,他毫不猶豫地祭出幽霄珠!
“嗡!”
幽霄珠懸于頭頂,幽光大放!磅礴精純的靈魂防御之力如同瀑布般垂落,瞬間在他周身形成一層凝實無比的幽光護罩,符文流轉,隔絕內外!
“轟隆——!”
粘稠如墨汁的噬魂毒域狠狠撞上了幽光護罩!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無聲的靈魂層面的瘋狂侵蝕與角力!幽光護罩劇烈震蕩,發出不堪重負的**,表面符文明滅不定!恐怖的靈魂侵蝕之力穿透防御,狠狠沖擊在道種清輝之上!
“噗!”楚星河如遭重錘,喉頭一甜,一口逆血噴出,在冰面上綻開刺目的紅梅。識海劇痛欲裂,仿佛有無數毒針在穿刺攪動!但他眼神卻如淬火的寒星,冰冷、堅定,更燃燒著反擊的烈焰!墨云全力維持毒域,此刻正是他最脆弱之時!
“破——天——!”
楚星河發出一聲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怒吼!玄天劍高舉過頂,體內混元靈力、雷霆道火、空間法則碎片…所有力量毫無保留地瘋狂注入劍身!劍體瞬間迸發出比太陽更刺目的金色神芒!劍鋒所向,一道漆黑、深邃、散發著萬物終結氣息的巨大空間裂縫,如同睜開的魔神之眼,無聲無息地裂開虛空!帶著撕裂法則、破滅萬法的終極威能,無視空間距離,瞬間斬至墨云真人頭頂!
墨云真人幽綠的鬼眼瞬間被無邊的恐懼填滿!他正全力催動毒域,護體靈光薄弱到了極致!那毀滅性的空間裂縫已然臨頭!他想躲,身體卻跟不上思維的驚駭!
“不——!”
絕望的嘶吼戛然而止!
“嗤啦!”
如同裂帛!空間裂縫一閃而逝!
墨云真人的身體僵立在原地,維持著驚駭欲絕的表情。一道細細的血線自他眉心筆直向下蔓延。下一刻,他枯槁的身軀連同那寬大的墨袍,如同被摔碎的瓷器,無聲地沿著血線裂成兩半,重重砸在污穢的冰面上,鮮血內臟潑灑,瞬間被極寒凍結成暗紅的冰渣。只有那雙幽綠的鬼眼,兀自圓瞪著,凝固著無盡的恐懼與難以置信。
楚星河拄著玄天劍,劇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他走到那兩片殘尸旁,冰冷的目光掃過。墨云真人殘存的右手指尖,一點微弱的墨光閃爍。楚星河劍尖一挑,一枚薄如蟬翼、通體漆黑、表面天然生有云霧狀暗紋的奇異符箓落入手中。符箓觸手冰涼,一股強大的隱匿道韻自然流轉。
墨云符(道韻天成,隱跡匿形之效,更勝墨霄)。楚星河將其收起,此物或將成為潛入青云城的關鍵。
他轉身,目光投向那座依舊散發著污穢血光、兀自低語著“裂痕…血腥…永生…”的冰雪祭壇。那些被鐵鏈鎖住的凡人,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生機幾乎被抽干。
沒有絲毫猶豫,楚星河強提靈力,雙手虛按!《九幽玄雷真經》運轉到極致!無數道純凈、神圣、充滿生機的銀色電弧在他雙掌間跳躍、匯聚!他小心翼翼地將一道道蘊含生機的雷霆之力,如同甘霖般渡入那些瀕死凡人的體內,修復著他們被邪陣摧殘的魂魄與生機!同時,他雙掌猛地按向祭壇中心那最污穢的血色符文!
“給我——凈化!”
轟隆!
磅礴的九幽玄雷之力如同銀色的怒潮,狠狠灌入祭壇!無數血色符文在神圣的雷光中發出凄厲的尖嘯,如同活物般扭曲、掙扎,最終寸寸崩解、消融!整座巨大的冰雪祭壇劇烈震顫,轟然崩塌!污穢的血光徹底熄滅,那蠱惑人心的低語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