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藥谷外的結界入口,在楚星河與林青璇沖出后不久,便徹底關閉。谷口處,原本熙攘的修士人群早已散去大半,只留下一些疲憊而面色慘白的生還者,以及宗門派遣在此處等待的執事弟子。
楚星河顧不得周身狼狽和靈力枯竭,他緊緊牽著林青璇的手,步履踉蹌地朝宗門方向疾馳。林青璇臉色蒼白如紙,身形搖搖欲墜,但她始終沒有松開楚星河的手,那份信任和依賴,在他們之間無聲地流淌。
“堅持住,青璇!”楚星河低聲說道,他能感受到林青璇體內的靈力幾乎耗盡,顯然在谷內也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兇險。
當他們抵達玄天宗山門時,已是深夜。巡山弟子看到兩人這般模樣,尤其是楚星河身負重傷,林青璇更是氣息奄奄,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將他們引至宗門醫館。
醫館內,白發蒼蒼的藥師一番探查后,眉頭緊鎖:“傷勢極重,靈力幾近枯竭……尤其是心神,似乎受到了某種邪異力量的沖擊。”他看向林青璇,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這位女弟子,情況更糟,她的體內靈脈似乎遭受過劇烈損耗,若非有一股特殊靈力護持,只怕已然……”
楚星河心中一緊,他知道藥師指的是裂痕低語的侵蝕。他看向林青璇,只見她虛弱地對他笑了笑,示意自己無礙。
“稟藥師,弟子有要事稟報宗門高層!事關靈藥谷內暗殿陰謀!”楚星河顧不得傷勢,強撐著身體,語氣急促而堅定。
醫館藥師聞言,臉色驟變。暗殿!這兩個字在修仙界的分量,足以讓任何宗門高層為之警惕。他不敢怠慢,立刻命人將楚星河和林青璇安置好,同時火速將消息傳至內門。
翌日清晨,宗門議事大殿。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寬闊的大殿內,數道氣息磅礴的身影端坐高位,他們都是玄天宗的實權長老,修為最低也在金丹后期,更有幾位是元嬰期大能。
坐在首位的,是玄天宗掌教天樞子。他一襲玄色道袍,仙風道骨,面容卻不怒自威,雙眸深邃如同星辰。他此刻眉頭緊鎖,聽著下方內門執事弟子對靈藥谷事件的匯報。
“……情況便是如此,靈藥谷內發生了大規模的血祭,暗殿在其中布置了血焰陣,意圖獻祭所有進入谷內的修士。烈陽真人,原烈陽宗叛徒,竟是暗殿的金丹后期長老!弟子楚星河,臨危不亂,斬殺了烈陽真人、赤焰子、幽冥子等暗殿金丹,并救出了部分幸存者……”內門執事弟子將楚星河的匯報轉述得繪聲繪色,引得殿內眾人一片嘩然。
然而,天樞子卻在聽到“烈陽真人”和“暗殿”時,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幾分威嚴:“竟有此事?暗殿竟敢如此猖獗,在我玄天宗眼皮底下布下血焰陣?”
“掌教,弟子所言句句屬實!”楚星河此刻已被允許進入大殿,他雖然臉色蒼白,但眼神堅毅,字字鏗鏘,“弟子親眼所見,暗殿之人偽裝成散修,甚至蠱惑烈陽真人這等金丹大能為其效力,他們布置的血焰陣,分明是為了獻祭!”
“獻祭?”一位脾氣火爆的長老猛地拍案而起,“獻祭給誰?難道是那傳說中的……”他話未說完,卻被天樞子一個眼神制止。
天樞子目光落在楚星河身上,深邃的眼神仿佛要將他看穿。他沉吟片刻,語氣卻意外地平靜:“楚星河,你言之鑿鑿,可有證據?”
“證據?”楚星河心中一凜,他察覺到天樞子話語中的一絲異樣。他取出從墨魂子和烈陽真人身上搜刮到的儲物戒,以及那把赤焰刀和幽冥珠。
“弟子斬殺烈陽真人后,在其身上搜得此物。烈陽真人雖是散修裝扮,但他身上卻有暗殿的獨特氣息,這枚幽冥珠更是暗殿的圣物!”楚星河沉聲說道,同時又拿出了那枚刻有暗殿標志的墨魂戒。
殿內眾長老紛紛探查,感受到那些物品上殘留的陰邪氣息,臉色越發凝重。
然而,天樞子卻輕咳一聲,打斷了眾人的討論:“楚星河,你此次靈藥谷之行,雖有斬妖除魔之功,但言辭未免夸大其詞。烈陽真人雖曾是烈陽宗叛徒,但其行事向來獨來獨往,怎會與暗殿同流合污?”
他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至于你所說的血焰陣獻祭,靈藥谷地脈紊亂,靈氣暴動,本就容易引發各種異象。你一個筑基后期的小輩,又如何能輕易判斷出這等驚天陰謀?恐是你初出茅廬,見識尚淺,誤以為然。”
天樞子此言一出,殿內頓時鴉雀無聲。眾長老面面相覷,雖然心中疑惑,卻不敢反駁掌教。楚星河心中一寒,他萬萬沒想到,天樞子竟然會選擇掩蓋暗殿陰謀!這與他之前所期望的宗門反應,簡直是天壤之別。
他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和憤怒。那些靈藥谷死去的修士,那些被獻祭的生命,難道就要這樣被宗門高層輕易抹去嗎?
“掌教此言差矣!”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正是內門弟子中的天之驕子,紫云真人。他身著一襲紫色道袍,面容英俊,此刻卻帶著幾分陰沉。他與楚星河同為內門弟子,但自內門大比后,楚星河聲名鵲起,隱隱壓過了他,這讓他心中嫉妒不已。
紫云真人站起身,朝著天樞子拱手道:“掌教,楚星河師弟此次僥幸斬殺幾名金丹期修士,雖是好事,但其言行未免過于狂妄。靈藥谷異變,何其復雜?怎能將一切都推到暗殿身上?我看他不過是想借此機會,邀功請賞,提升自己在宗門內的地位罷了!”
他話鋒直指楚星河的“功勞”,實則是在借機挑釁。
“紫云真人!”楚星河眼中怒火中燒。他冒死從靈藥谷脫險,帶回真相,卻被人如此污蔑!
“怎么?我說的不對嗎?”紫云真人冷笑一聲,他手中紫云劍出鞘,劍身散發著森寒的劍氣。“既然楚師弟實力超凡,不如我等切磋一番,也好讓宗門上下看看,楚師弟的實力是否真如他所言,能輕易斬殺金丹!”
這是**裸的挑釁!紫云真人仗著自己金丹初期的修為,公然向剛剛突破筑基后期的楚星河挑戰,意圖挫敗他的銳氣,打擊他的聲望。
殿內眾長老無人出言制止。宗門之中,弟子之間的切磋本就常見,更何況是這種帶著“求證實力”的挑戰。他們也想看看,這個新晉內門弟子,是否真有那么強大的實力。
天樞子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最終并未阻止,反而淡淡開口:“切磋點到即止,勿要傷了和氣。”他似乎樂見其成。
楚星河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這一戰不可避免。他若不應戰,便是怯弱,日后在宗門內將寸步難行。他眼中寒芒一閃,正好借此機會,震懾宵小,也向宗門高層,展現自己的實力!
“好!既然紫云師兄有此雅興,師弟奉陪!”楚星河沉聲回應。
議事大殿外,演武場上。
內門弟子們聞訊趕來,將演武場圍得水泄不通。他們議論紛紛,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切磋充滿了好奇。
“紫云真人可是金丹初期啊!楚星河雖然在靈藥谷聲名大噪,但畢竟只是筑基后期,能勝嗎?”
“哼!我看楚星河就是狂妄自大!一個筑基期,就算再逆天,也無法逾越金丹的鴻溝!”
“別忘了,他可是在靈藥谷斬殺了金丹期的暗殿嘍啰!”
紫云真人手持紫云劍,劍身散發著森森寒氣,他傲然而立,眼中充滿了輕蔑。
“楚師弟,請吧!”紫云真人率先出手,紫云劍化作一道紫色電光,直刺楚星河。他并未留手,一出手便是殺招,意圖直接廢掉楚星河。
楚星河眼神一凝,他沒有使用赤霄劍或赤焰刀。他手中猛地一翻,一枚血紅色的珠子憑空出現——正是從赤焰子身上得來的血焰珠!
血焰珠乃是赤焰子凝練本命精血所化,蘊含著精純的火焰之力,更帶著一絲邪異的血腥氣息。楚星河經過一番研究,已經初步掌握了它的使用方法。
他猛地催動體內《烈陽真經》的法門,至陽烈焰之力涌入血焰珠。血焰珠瞬間爆發出刺目的血紅色光芒,一股狂暴而熾熱的氣息席卷而出。
“血焰噬天!”
楚星河一聲低喝,血焰珠化作一道血色流星,猛地撞向紫云真人的紫云劍。
“轟!”
劇烈的爆炸聲在演武場上響起,靈力波動如同潮水般擴散。紫云真人的紫云劍被血焰珠的狂暴力量直接震開,他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反震之力傳來,喉頭一甜,差點噴出一口鮮血。
他臉色驟變,沒想到楚星河竟然如此強大,而且還手持如此詭異的法寶。
“區區筑基后期,怎敢如此猖狂!”紫云真人怒吼一聲,金丹初期的靈力徹底爆發,紫云劍上紫色劍芒大盛,凝聚成一條咆哮的紫色巨龍,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再次撲向楚星河。
楚星河絲毫不懼,他周身烈焰翻騰,如同披上了一層火焰戰甲。他手中血焰珠再次激發,血色光芒大盛,與紫色巨龍狠狠地撞擊在一起。
狂暴的靈力沖擊,讓整個演武場都為之震顫。無數弟子被沖擊波震得連連后退,臉色蒼白。
“這……這真是筑基期修士能爆發出的力量嗎?”
“太強了!楚星河竟然能壓制金丹初期的紫云真人!”
血焰珠雖然強大,但楚星河畢竟是筑基后期,要完全壓制金丹初期,依然消耗巨大。他感覺到體內靈力正在急速流逝,但他的眼神卻越發堅定。
他知道,這是震懾的最佳時機!
楚星河猛地催動血焰珠,將其中蘊含的邪異力量也激發出來。血焰珠內,仿佛有無數痛苦的靈魂在哀嚎,一股陰冷的邪氣瞬間彌漫開來,對紫云真人的心神造成了沖擊。
紫云真人感到心神一陣恍惚,仿佛看到了無數鬼影在向他撲來。他修煉的乃是正宗玄門功法,對這種邪異氣息最為敏感。
“你……你竟然修煉邪功!”紫云真人驚恐地后退,臉色煞白。
楚星河冷哼一聲,沒有解釋。他知道,這血焰珠畢竟是暗殿之物,蘊含邪氣。但他此刻顧不得這些,只有全力以赴,才能震懾宵小。
他趁著紫云真人慌亂之際,血焰珠化作一道血光,猛地擊中紫云真人的護體靈光。護體靈光瞬間破碎,紫云真人被巨大的力量震飛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口吐鮮血,手中的紫云劍也脫手而出。
“承讓!”楚星河收回血焰珠,臉色雖然蒼白,但眼中卻充滿了勝利者的從容。
爽點:壓制紫云真人,震懾內門。楚星河以筑基后期修為,憑借強大實力和詭異法寶,硬生生擊敗了金丹初期的紫云真人,讓所有圍觀弟子感到震驚和折服。這不僅鞏固了他在宗門內的地位,也洗刷了之前的污蔑,讓讀者大呼過癮。
宗門議事大殿內,一片寂靜。
天樞子坐在首位,臉色復雜地看著演武場上的楚星河。他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能越階擊敗紫云真人。這實力,確實超出了他的預期。
然而,他眼底深處的那絲波動,卻并未消散。他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殿內眾長老。
“今日之事,到此為止。楚星河,你雖有功,但行事過于魯莽,斬殺金丹修士,非同小可。宗門自有定奪。”天樞子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并沒有對楚星河大加褒獎,反而用“魯莽”一詞輕輕帶過。
他看向身旁一位灰袍老者,沉聲道:“傳令下去,靈藥谷之事,暫且封鎖消息。對外宣稱,靈藥谷地脈異變,靈氣紊亂,導致部分修士隕落。至于暗殿一事,宗門會暗中查探,絕不允許任何邪道勢力在我玄天宗范圍內作亂。”
眾長老雖然心有疑慮,但在天樞子的威嚴下,也只能拱手稱是。
楚星河站在殿內,心中對宗門高層的不信任感進一步加深。天樞子輕描淡寫地掩蓋了暗殿的罪行,甚至將烈陽真人的死歸咎于“魯莽”,這讓他感到無比心寒。他意識到,這宗門高層,并非鐵板一塊,甚至可能與暗殿之間存在某種默契,或者更深層次的糾葛。
深夜,天樞子所在的玄天峰,萬籟俱寂。
天樞子端坐在靜室之中,他并未修煉,而是緩緩攤開手掌,掌心之中,赫然懸浮著一枚漆黑如墨的傳音符。
“黑袍真人,靈藥谷之事,已按計劃掩蓋。那小子實力超出了預料,竟連烈陽那廢物也未能解決。不過,他手中的《烈陽真經》殘卷,以及那枚幽冥珠,倒是意外收獲。”天樞子對著傳音符,聲音低沉,與白日里的仙風道骨判若兩人。
傳音符中傳來一個沙啞而陰冷的聲音:“哼!區區筑基小輩,也敢壞我圣殿大計!天樞子,你確定已將他控制住?那《烈陽真經》殘卷,牽扯甚廣,絕不能落入外人之手。至于幽冥珠,亦是圣物,務必將其奪回!”
黑袍真人!暗殿分壇主!修為赫然是化神初期!
天樞子眉頭微皺:“黑袍真人放心,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已經將靈藥谷的消息壓下,他孤掌難鳴。至于《烈陽真經》和幽冥珠,我會尋機取回。只是,‘歸墟祭典’的進度,會否受損?”
“哼!這點挫折,無關大局。”黑袍真人冷哼一聲,“只要‘引渡大陣’最終能夠完成,吾主便可降臨!屆時,天下蒼生,皆為獻祭!”
傳音符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天樞子收回手掌,眼中閃爍著復雜而深邃的光芒。
宗門內,關于靈藥谷慘案的議論甚囂塵上。
“聽說了嗎?靈藥谷死了好多人,說是地脈異變,靈氣紊亂!”
“放屁!我叔叔也在里面,他傳信回來說是暗殿血祭!都被宗門壓下來了!”
“我聽說,楚星河師兄斬殺了暗殿金丹,這才是真的!不過他好像因此惹惱了宗門高層……”
內門弟子們私下議論紛紛,對宗門高層的說辭產生了懷疑。一些與死者關系親近的弟子,更是對宗門的敷衍感到不滿。
而在凡人界,關于“裂痕詛咒”的謠言也開始甚囂塵上。
“靈藥谷的裂痕,是上古邪神留下的詛咒,凡是進入其中之人,都會被吸走靈魂,成為邪神的祭品!”
“是啊!最近連香火都不靈了!城隍廟的香火錢都少了好多!”
裂痕詛咒的謠言,使得凡人信仰之力動搖,各地廟宇香火稀薄,這直接影響到了修士的信仰之力交易。一些依靠信仰之力修煉的修士,都感受到了巨大的阻礙。
楚星河躺在醫館的病榻上,他身上的傷勢在藥師的治療下逐漸好轉,但心頭的傷卻更加深重。他對宗門高層的不信任達到了頂點。
“天樞子……”楚星河眼神冰冷,他知道,自己已經卷入了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宗門高層的掩蓋,暗殿的猖獗,凡人的恐慌,一切都指向那個名為“歸墟”的邪惡祭典。
他想起林青璇的告白和她那雙充滿愛意的眼眸。她作為暗殿圣女,卻選擇背叛,這其中定有常人難以理解的苦衷。
“既然宗門不愿揭露,那就由我來!”楚星河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他知道,這不僅僅是為了那些無辜死去的生命,更是為了他自己,為了林青璇,為了這個被黑暗侵蝕的世界。
心理變化:對宗門高層的不信任加深,決心揭露陰謀。楚星河從一開始對宗門的尊敬,到目睹天樞子掩蓋真相后的失望和憤怒,最終化為揭露陰謀的堅定決心。他意識到,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唯有自身強大,才能掌控命運。
道種進度:無變化。
楚星河起身,他已經等不及傷勢完全恢復。他要盡快提升實力,徹底了解《烈陽真經》的奧秘,然后,深入暗殿,將他們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