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哪曾想過主動下廚。
母親和姐姐含辛茹苦地操持這個家,他卻只知道闖禍惹事,讓她們操碎了心。
重生一回,他虧欠她們的實在太多了。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水龍頭下洗了洗手,然后略顯生疏的挽起袖子,系上那件洗得發白的圍裙。
雖然前世他醉心學術,對家務完全沒有涉獵,但簡單的飯菜還是……不難的吧?
今天,就讓他來給母親和姐姐做一頓飯吧。
許哲拿出研究股市的精神,一步步的把肉切絲,把蒜瓣拍好。
正準備熱鍋燒油,就聽見外面“哐當”一聲,像是房門被人粗暴地撞開!
緊接著,便是姐姐許丹夾雜著怒火和委屈的咒罵聲。
“天殺的張強!那個挨千刀的癟犢子!老娘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許丹的聲音尖利,帶著哭腔,在不大的筒子樓過道里回蕩,引得幾家鄰居都探出了頭。
許哲眉頭一擰,心里咯噔一下。
張強?他想起來了,姐姐廠里的一個追求者。
孫曉茹的聲音緊隨其后,充滿了焦急和無奈:“丹丹,丹丹你小點聲!”
“這是在家里,鄰居都聽見了!這張強又惹你了?”
“媽!那個張強,就是個卑鄙小人!我說我不喜歡他,他就懷恨在心。”
“今天故意在我負責的布料上做了手腳,害我被車間主任扣了五塊錢工資!五塊錢啊!那是我好幾天的菜錢!”
許丹的聲音里滿是憤懣,“他還顛倒黑白,說是我自己不小心!氣死我了!媽,你說這口氣我怎么咽得下去?”
“我非得找人揍他一頓不可!小哲!小哲呢?讓他跟我一起去,把那個傻逼打得滿地找牙!”
許哲聽得真切,一股無名火“噌”地就躥了上來。
又是這個張強!
上輩子,姐姐也是因為這個張強,在廠里受了不少閑氣。
那家伙追求不成,便處處使絆子,散播謠言,讓姐姐在廠里抬不起頭。
那時候的自己,因為年婉君的事情焦頭爛額,滿心都是悔恨和自責,根本沒顧得上姐姐的情緒,更沒能為她出頭。
這一世,絕不能讓姐姐再受這種委屈!
“姐,我跟你去。”
許哲系著圍裙,從廚房里走了出來,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正抹著眼淚的許丹和一臉愁容的孫曉茹都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許哲。
許丹吸了吸鼻子,眼淚還掛在睫毛上。
她剛才也就是氣話,宣泄一下罷了,真讓她帶著弟弟去打人,她可沒那個膽子,怕出事。
“我,我說笑的,你可別當真!”
孫曉茹也嚇了一跳,連忙擺手:“小哲,你可別胡來!丹丹就是氣糊涂了,說說而已。”
“打人是犯法的!萬一真把人打出個好歹,那可怎么辦?”
“媽,姐,你們放心。”
許哲的眼神沉靜如水,“這種人,不給他點教訓,他不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以后指不定還要怎么變本加厲地欺負姐呢。”
許丹見許哲一臉認真的模樣,心里的火氣消了一半,感動又擔心地搖了搖頭。
“那也不能真去打,萬一他報警怎么辦?小哲,你現在正是要考大學的關鍵時候,可不能出岔子。”
“就是啊小哲,咱們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為了這點小事,不值得啊!萬一他以后再報復丹丹,偷偷摸摸使更大的壞,那可就糟了!”
許哲看著母親和姐姐擔憂的臉,心里無奈。
他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母親的肩膀,又看了看姐姐。
“媽,姐,你們就放心吧,這事兒交給我,我自有分寸,保證不讓姐受委屈,也不會給家里惹麻煩。”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先別想那么多了,我都準備做飯了,你們就趕緊洗手,等著嘗嘗我的手藝就好!”
孫曉茹和許丹面面相覷,看著眼前這個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的兒子(弟弟),心里又是驚訝又是感動。
他什么時候學會做飯了?
許哲沒再多解釋,轉身回了廚房。
很快,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和油煙的香氣便飄了出來。
不一會兒,一盤青椒肉絲,一盤家常豆腐,還有一碗紫菜蛋花湯便擺上了桌。
雖然都是些家常菜,而且色香味也不是很俱全。
但許哲做的飯,還是看得孫曉茹和許丹食指大動。
這頓飯,母女倆吃得格外香甜,心里也踏實了不少。
看著許哲忙前忙后,又聽著他偶爾說幾句對未來的規劃,她們忽然覺得,這個家,好像真的要好起來了。
晚上,等孫曉茹睡下后,許哲拉著許丹進了自己的小屋。
“姐,你把那個張強的具體情況跟我說說,他在哪個車間,平時都跟誰混在一起,有什么敵人沒有?”
許哲壓低了聲音。
許丹見他神色認真,不像是開玩笑,便一五一十地把張強的情況說了。
末了,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囑:“小哲,你可千萬別沖動,姐不想你為了我惹上麻煩。”
“如果你真想為我報仇,就考上大學,只要你出息了,就沒人敢惹我了!”
長姐如母,許丹對許哲的期望,跟孫曉茹是一樣的。
一個是希望他平安,另一個就是希望他考上大學有出息,娶個好媳婦兒。
“放心吧,姐。”
許哲眼神深邃,“明天,我給你一個答復。”
……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許哲就出了門。
他得先去找孫浩合計合計。
剛走到孫家院子門口,迎面就碰上了孫浩,他正打著哈欠往外走。
“老許!這么早?”
孫浩揉了揉眼睛。
許哲點點頭,“找你有點事兒。”
孫浩一下清醒了,“什么事?”
許哲見孫家爸媽從屋里要出來,連忙拉著孫浩趕緊出門。
兩人走在街上,“我要找你一起幫個忙,我姐她……”
許哲正要說情況,忽然頓住了腳步,眉頭微微皺起。
只見不遠處,晃晃悠悠地走過來三四個青年。
五顏六色的頭發在晨光下格外扎眼,花里胡哨的襯衫敞著懷,嘴里叼著煙卷,流里流氣。
正是前些日子慫恿他去找年婉君睡覺,惹了禍后沒有任何表示的狐朋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