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認真看了一眼,旋即將杯子里的水喝掉一大半,最后用手指沾著剩下的水,用力將紙杯上的字給磨掉。
他面無表情,心思細細盤算著,過兩天離開禁閉室后的行動。
肖德保覺得有些累。
他覺得上班真會短命的,好不容易休假一段時間,他玩得很開心,這剛回監獄上班,事情就一件接著一件。
弄得他心煩意亂。
晚上。
肖德保回家休息,接了個電話后又匆匆下了樓。
他甚至還穿著居家的睡衣,下樓走到樹下一輛黑色轎車前,彎腰朝車內看了一眼,見里面的人沖自己招手,他便拉開門坐了上去。
“你們什么意思啊?”
肖德保不滿道,“我說了,別來我家找我!”
“有什么事情電話跟我說,能辦的我一定會幫你們辦!”
他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家,壓抑著怒火。
“問出來沒有?”
坐在那的西裝男,看起來很精致,銀邊眼鏡透著一股儒雅,可肖德保一點都不覺得這人紳士。
“我在問!”
肖德保道,“可刀疤要是真不知道呢?我就算打死他,也問不出來啊!”
“他一定知道。”
西裝男子淡淡道,“他是齊泰最信任的人,跟齊云關系也不錯,齊泰肯定會告訴他。”
他盯著肖德保,眼神淡漠。
“老肖,我再給你三天時間……”
“你把老子當什么了?”
肖德保一聽就怒了,“你手下嗎?你要我怎么做就怎么做?”
“齊泰死了,我也不會再拿你們的錢,別他媽的一直找我!”
聞言,西裝男子并沒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錢不可以不拿,但事,還得辦。”
“你……”
肖德保氣得身子顫抖,可西裝男的一句話,讓他瞬間啞口無言。
“再沒結果,我就得去你家找你了。”
就像一盆冷水,從頭澆下,讓肖德保渾身一個激靈,他張嘴想說什么,卻不敢再說。
他從車上下來,看著車子尾燈消失在黑夜之中,緊握拳頭忍不住罵人。
“一幫王八蛋!”
他后悔,但似乎已經來不及。
第二天。
李昂出禁閉室了。
他滿臉疲憊,眼睛里的血絲就像織了網一樣。
“你估計都創紀錄了,”
大貓開著玩笑道,“刑期最短,但進禁閉室的時間最長。”
李昂半年的刑期,將近一半時間都被關禁閉,這種專門操練刺頭的地方,似乎就是沒法磨平李昂身上的刺。
“那地方我一天都呆不下去,你卻跟回自己家一樣。”
馬猴也忍不住感慨,“昂啊,我誰都不服就服你!”
李昂笑笑:“別,我也不想再進去了。”
他躺在通鋪上,讓身體好好放松,禁閉室那種地方,對李昂來說,同樣也是煎熬。
“誒,”
大貓湊在李昂身邊,壓低聲音道,“知道嗎,刀疤他們要跟六子干起來了。”
“嗯?”
“六子這段時間不是一直找刀疤麻煩,給他揍得挺狠么,現在刀疤的幾個兄弟從禁閉室出來,準備反擊了。”
大貓已經聽到了消息,雙方都在醞釀沖突,甚至,不少人偷偷在打磨武器,真要動起手來,恐怕會死人!
李昂看了大貓一眼。
“肖德保在,他們敢動手么?”
肖德保這人怕麻煩,怕出事,監獄里要是發生動亂什么的,他不得氣個半死,然后把雙方人馬都狠狠收拾一頓。
到時候,禁閉室可能都不夠用。
“不動手不行吧,”
大貓搖頭,“齊泰在的時候,肖德保罩著他,刀疤他們自然跟著作威作福,可現在齊泰死了,肖德保可不會管刀疤,你瞧他差點把刀疤打死!”
“就連六子他們,以前不敢對齊泰齜牙,現在拿刀疤當軟柿子捏,刀疤不反擊早晚也得死。”
監獄里就是這樣,你狠別人就怕你,你軟弱,那誰都敢往你頭上踩一腳。
李昂不就是因為狠,連齊泰都敢弄死,而讓監獄里很多人都敬畏他。
“那你們呢?”
“我們不湊熱鬧。”
馬猴笑了一聲,“他們狗咬狗,關我們什么事?”
“你還有兩三個月出獄,大貓也就半年,我們幾個最多就一年出頭,犯不著再惹事。”
“不管是刀疤還是六子,應該都不會再來找我們麻煩,倒是肖德保……”
說到這個監區長,馬猴也忍不住罵罵咧咧,“這狗日的是真的狠!”
哪怕是在監獄里,人也分三六九等,在肖德保眼里尤其如此,有錢的他會客氣一些,如果家里人有給他好處,他更是會照顧一二。
可要沒錢的,他看你不順眼就收拾你一頓。
馬猴他們剛進來的時候,就沒少被肖德保折騰,直到肖德保確定從馬猴他們身上撈不到什么錢。
“他欺負過你啊?”
李昂笑著問道。
“這監獄里誰沒被他欺負?”
馬猴嗤笑一聲,看向阿飛,阿飛掀起自己的衣服,在他腰間明顯有兩個燙傷的紅點疤痕。
“這是肖德保用煙頭在我身上燙的。”
阿飛咬牙道,“媽的,他當時還想燙我臉上!”
要不是怕被別人看到,肖德保還真會這樣做。
看著眾人提到肖德保都是咬牙切齒的樣子,李昂突然坐了起來,認真看著他們。
“我還有不到三個月就出去了,在離開之前,我想幫你們做點事情。”
“嗯?”
聽到這話,大貓幾人都看向李昂。
“昂,你想干啥?別沖動啊!”
“放心,我心里有數。”
李昂看著幾人,“那王八蛋這么欺負你們,我得讓他付出點代價。”
他招手,幾人腦袋湊了過去,聽到李昂的想法,馬猴忍不住握緊拳頭:“能行?”
而大貓覺得心驚肉跳,再看向李昂的眼神,又不一樣。
他越發覺得,眼前這小子,哪里是什么愣頭青,勇猛霸道敢打能打,那只是李昂最不起眼的一個優點而已。
李昂的腦子,才厲害啊!
第二天,放風時間。
操場上犯人自由活動。
刀疤坐在那,看著幾個兄弟竊竊私語,商討動手的細節。
他口袋里有一根尖刺,用手指輕輕觸碰著,恨不得立刻將這尖刺,插進六子他們的心臟中!
他被判了無期徒刑,這輩子基本出不去,他可以死在監獄,但不能像老鼠一樣,死得沒有任何尊嚴。
六子一再挑釁他,他必須反擊!
刀疤盯著遠處六子一伙人,目露兇光,可是突然,一張臉出現在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