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心中滿滿都是對裴宴書和崔窈寧的不滿。
老老實實地嫁給裴鈺不好嗎?
非得選裴宴書那個怪物?
等到日后吃了虧,她才知道什么叫作厲害,到那個時候,就算她想求她的阿鈺都不成了。
那個怪物就連親生母親都不認,她還指望他能夠對她有多好,怕是看著臉就忘記了這些吧?
且等著!
她且要看看她嫁給裴宴書后會是什么樣子,到時候晉陽大長公主經歷的一切,她也都要經歷,就連晉陽大長公主都受不了,何況是她?
盧氏原先只對裴宴書不滿,后又埋怨起崔窈寧,覺得要不是她水性楊花,就不會發生這事。
她好端端的兒子被逼成了什么樣?
原先那樣爽朗溫潤的一個兒子,從洛陽回來后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自卑又敏感,她瞧著就心疼,不禁私下里埋怨清河崔氏的待客之道。
都是正兒八經的親戚,怎么敢這樣怠慢他?
還說什么天下第一高門,心眼竟然這般小,崔窈寧年紀小不懂事就算了,崔家那些掌權的人也都不懂事嗎?居然敢這樣怠慢她的阿鈺?
盧氏自堂弟那一事就對清河崔氏不大滿意。
經由這一事,盧氏算是徹底惡了他們,去年又聽說她的一個侄子因為清河崔氏的二房嫡女整日傷神,讓他娶妻也不肯,整日里黯然神傷,活脫脫的就是她那個堂弟‘盧孟之’的翻版。
這么幾件事累積起來,讓盧氏更加厭惡他們。
清河崔氏的女子一個個沒一個好的,當然,這些話盧氏只敢在私下里小聲嘀咕,萬萬不敢傳到外面去,畢竟當今太后也出身清河崔氏。
這樣的話很容易為裴鈺招來矛盾。
無論是太后,還是崔窈寧和裴宴書盧氏都得罪不起,裴宴書那個怪物可不是會認長輩的人。
她要真敢做什么,裴宴書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盧氏自己倒沒什么,就怕裴鈺的前途受損,眼見著裴鈺沒有機會在娶妻上比過裴宴書,于是只能將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仕途上面。
她相信這個兒子不比裴宴書差多少。
裴宴書年紀輕輕就能坐上中書侍郎的位置,沒道理她的阿鈺不成,明明兩人都是堂兄弟,教導他們的老師又是同一人,差不了多少。
要是裴鈺的仕途受損,盧氏能懊惱死。
崔窈寧和裴宴書的親事傳來,盧氏除了在私下里咒罵他們幾句,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敢做。
如今聽到鎮國公老夫人要請她上門。
盧氏努力平靜了這么久的心態終于繃不住了。
憑什么!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就算鎮國公老夫人邀請,崔窈寧也不能這么答應啊,她難道不知道裴鈺會在家中嗎?難道不知道見到他們,會對裴鈺的身體造成影響嗎?
很明顯他們都知道,卻故意這么做!
他們就是見不得裴鈺好!
崔窈寧一個外人就算了,裴宴書這個做兄長的人竟然也帶著外人這樣欺負自己的弟弟,真是狼心狗肺,枉費裴鈺喊了他這么多年的兄長。
還有崔窈寧!
王氏生的女兒果然和她一樣恬不知恥!
盧氏不敢怪罪鎮國公老夫人,就把這個罪,全都怪到了崔窈寧身上,如果說先前對他有三分厭惡的話,這個時候就已經疊加到了十分。
盧氏抹著眼淚,哭天喊地地哭訴著,絲毫不顧及還有下人在這,哭得毫無形象,若是不知情的人聽到了這些,怕是以為誰怎么欺負她了。
鎮國公老夫人聽得頭疼,真想抬手給她一巴掌,可到底修身養性了這么多年,確實養好了不少脾氣,又看在盧氏的幾個孩子都還孝順的情況下,且給盧氏一點臉,不想讓她臉面盡失。
可誰曾想盧氏是個拎不清的人。
都到這種程度了,還在這不停地說他們不是。
且不說那個崔九姑娘對裴鈺到底什么感情。
就算確實喜歡,那也都是曾經的事。
她這樣的世家貴女要什么樣的標志人物沒有?
就跟男子一樣,今日喜歡這個,明日喜歡那個,對她們這些人而言都是尋常的事,怎么男子可以見異思遷,換到了女子的身上就不行?
盧氏真是這么多年順風順水慣了,半點腦子都不想想,她敢這么編排崔九姑娘,不說崔家人知道了會是什么反應,單說太后,就她那個護短的勁兒,一旦聽到了這些話,能放過她嗎?
鎮國公老夫人按了按眉心,到底還是準備多說兩句,畢竟是孫子孫女的母親,二房的主母。
她正要說話,外面忽然傳來不耐煩的聲音:“大晌午的吵什么吵,還讓不讓人睡了?”
緊接著,晉陽大長公主由女官扶著走進來,她衣著華貴,容色依舊美艷,絲毫沒有因為年至中旬就顯出老態,反而更多了幾分雍容大氣。
晉陽大長公主緩步走進來,抬手輕輕扶了下鬢邊的怒放的牡丹絹花,先朝鎮國公老夫人行了禮,后才將目光落到了不停哭喊的盧氏身上。
她輕輕笑了聲:“本宮還當打哪兒來了唱戲的,想著讓下人們趕緊扶本宮過來,若是瞧不上這出好戲可就糟了,沒成想原來是弟妹在此。”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戲,本宮怎么看不明白?”
晉陽大長公主自顧自地尋了一個位置坐下,后面跟來的宮人們魚貫而入,站在晉陽大長公主身后,敲背地敲背,捶肩地捶肩,好不熱鬧。
整個正廳仿佛成了晉陽大長公主一人的主場。
她在的地方,就是眾人的核心。
鎮國公老夫人神色不變,對此早就習以為常,抿了口清茶喝,朝晉陽大長公主點了點頭。
盧氏看得眼中劃過一抹妒忌,卻不敢顯露出來,她還是要臉面的,在鎮國公老夫人面前哭一哭沒什么,可在晉陽大長公主面前就不行了。
對這個大嫂,她一向不服氣!
誰還不是世家嫡女,怎么偏生她的派頭大?
盧氏擦干眼淚,不敢讓先前的話被她知道,飛快轉移了話題,“大嫂誤會了,沒什么事。”
“是嗎?”
晉陽大長公主神色淡淡,似笑非笑道:“那本宮怎么聽說,有人對本宮的兒媳不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