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韋氏聽崔萱身邊的大丫鬟說過,漫不經心道:“還算她有點良心,不枉費我一番功夫。”
真要是什么白眼狼——
別說給她好處,她不收拾崔婉都算她心善。
自從裴姨娘那個賤人死了后,韋氏每日的心情都很快活,沒有一人敢跟她唱反調,即便也有新入府的妾室,可不過都是些揚州瘦馬之流。
這些人到了崔府后老實還來不及呢,要是真有人敢鬧,韋氏就敢直接將她們全都發賣了。
裴姨娘那種背靠河東裴氏的貴妾,韋氏尚且不放在眼里,更何況是這些身份低的揚州瘦馬。
陪房笑著道:“那也是夫人您火眼金睛,一眼就知道什么人在耍心思,什么人老老實實。”
韋氏被搔到了癢處,眉眼間帶著幾分得色,抿了口茶問:“對了,七娘如今在做什么?”
陪房覷著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聽說是八姑娘喊了七姑娘她們一起去看嫁衣了。”
“看嫁衣好,說不準就能讓七娘想嫁人呢,我是真的為她的婚事發了愁,生怕她要嫁那個什么趙興,雖說也不是什么泥腿子,可要配咱們家的七娘還是差了點,她堂姐可是太子妃。”
韋氏雖然不喜歡大房的兩個侄女。
可真到要借勢的時候,她可不忘記兩個侄女。
韋氏說到這又自得地笑起來,“你說說,我為她挑的那位盧五郎,論身份地位,品性相貌,別說是洛陽,就是長安里面又有幾人能比擬?”
語氣里難掩暢快。
韋氏這些日子正為著七娘的親事頭疼著呢。
盧家那邊派人遞了帖子來,說是想和韋氏見一面,聊一聊親事,又附了一張盧五郎的畫像。
韋氏不是沒聽過盧五郎的名聲。
可惜盧家那邊因為她那個好大嫂王氏的原因,壓根沒把崔家的姑娘放入相看的名單中,韋氏這種驕傲的人,更做不出來倒貼他們的事情,她雖然暗暗惋惜過,可也沒有把這件事當回事。
天底下的好男兒多著呢,可不只只有盧五郎。
不過想歸這么想,韋氏卻不否認盧五郎的優秀,如今盧家自己找上門來,韋氏自然沒有放過的道理,她派人打聽了下,盧五郎拖到現在還沒定親倒也不是有什么隱疾,只是眼光高了點。
盧家派來的人說了一番好聽話。
她先說盧家的大夫人眼光高,尋常世家女子入不得她的眼,挑挑揀揀才選中崔府的七姑娘。
韋氏這話聽得還是很滿意。
挑了那么多人沒挑中,如今選了她們家七娘,不正說明她們家七娘好嗎?
不然盧家的人犯得著那么姑娘不選,選他們七娘?
“夫人的眼光自然極好,奴婢瞧過一眼,那位盧五郎風姿很是出眾呢。”
陪房笑著說道:“不過真要說起來,咱們姑娘也不差,不然盧家的人也不能看上姑娘啊。”
陪房這話正說到了韋氏的心里去,“你說得極對,咱們七娘也不差。”
韋氏話說完有些口渴,邊上婢女倒了杯茶恭敬地遞給她,天氣熱,茶也是婢女們煮好,等涼下來才送上來的,她輕輕抿了口,忽然想到什么,臉拉了下來,“她們?九娘那丫頭也去了?”
韋氏將茶往桌上一擱,心情瞬間不好了。
陪房心頭苦笑,面上不顯,低低應了聲是。
這位姑奶奶和大房兩位姑娘過不去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真要她說,夫人也沒什么壞心思,就是一時想不開,這么多年雖然提到她們兩人就擺臉色,陰陽怪氣,可要說壞事卻沒有做過。
韋氏冷哼一聲,心里很是不滿:“看在她這次勸七娘的份上,我這幾日就不跟她一般見識。”
此次相看的事,韋氏雖然嘴上沒有說出來,可心里卻明白估摸著主要還是九娘在勸說。
八娘性子軟了點,不大能鎮住七娘,七娘性子直又犟,認死理,很多時候她都說服不了她。
雖然很不想承認,可九娘能讓七娘服服帖帖。
每每提到這點韋氏就忍不住心里的火氣。
真是反了天。
*
崔婉一早邀請崔窈寧和崔萱欣賞自己的嫁衣。
崔婉的生母周姨娘繡活很好,也教會了崔婉,此時鋪設在崔窈寧兩人面前的是極為濃艷的青色嫁衣,金絲勾勒,上面的花紋精美繁瑣,仿佛活過來似的,日光一曬,顯得流光溢彩。
崔萱摸了摸嫁衣,不知怎么出了神。
崔婉笑著道:“你們若是喜歡,我幫你們繡,待你們出嫁那日就穿著我為你們繡的嫁衣。”
崔窈寧笑嘻嘻道:“八姐姐這會不會太麻煩。”
崔婉笑說:“你們不嫌棄就好。”
“哪會嫌棄,喜歡還來不及呢。”
崔窈寧笑著說了聲,見崔萱一直在出神想事情,走近了促狹地和崔婉對視了一眼,“七姐姐這些日子在忙什么呢,每日想見你一面都難。”
“該不會是偷偷出去和盧五郎見面了吧?”
崔萱紅著臉反駁,“才不是偷偷!”
剩下那幾句話她卻沒有反駁。
顯而易見,這些日子她確實見盧五郎去了。
看了一會兒,崔婉命人將嫁衣重新收起來,幾人回到桌前坐下,崔萱臉頰還殘留著幾分紅暈,“是母親說的,兩人相看要多了解了解,正好盧五郎約我出去散散心,我就去了。”
十來日的相處令崔萱對盧五郎很有好感。
他和趙興是截然不同的人,溫文爾雅,好似她話本子里喜歡的人物從里面走了出來,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合她的心意,很容易勾得她喜歡。
崔萱從來沒這么喜歡過一個人,每天都在憧憬和他見面,她沒有試過什么叫作少女春心萌動,可想來這樣的感覺,就是少女春心萌動吧。
她沒有喜歡過人,只能笨拙地對他好。
送他好吃的點心、自己繡的帕子、經書等等。
盧五郎的笑太過高雅清秀,崔萱分不清他的情緒,可見他每日的笑,每日耐心說話的樣子,想來應該是對她滿意的吧?
崔萱紅著臉,完全一副陷入少女懷.春的模樣,“他今日與我說起定親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