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興許會顧忌她的身份,可對其他人卻沒這個顧忌,到時候整個平陽侯府都沒個安生日子。
要不說娶妻娶賢呢。
許老夫人又一次在心里后悔。
要是當(dāng)時給長子娶個門楣低一些的,不作妖不惹事,日子不也和和美美嗎,如今想后悔都晚了。
崔氏哪里像是能做主母的樣子?
對她還算尊敬,可對妯娌們就各個看不上,對小輩也沒耐心,對她自己娘家侄女都這般苛待,可想而知她死后,會對長子的庶子庶女什么樣。
短短兩日,她對崔氏的忍耐度已經(jīng)降到極點。
聽到兩位姑娘已經(jīng)換好衣裳去見太子妃后,許老夫人睜開眼,眼色一厲,支人去給崔氏遞消息。
不管崔氏心里怎么想,待她們兩人都得和和氣氣,就算是裝,也得裝出一個溫善姑母的樣子來。
若是不能,平陽侯府不介意換個大夫人。
崔氏聽到這話時正在吃藥,聞言氣得打翻了藥碗,難以置信地看著報信來的丫鬟,目眥欲裂道:“婆母失心瘋了吧,為九娘她們兩個這么對我?!”
許昭明使了個眼色讓傳話的丫鬟退下。
這才近前低聲勸慰道:“母親!您小一點聲,若是祖母聽到你的話,到時候又該發(fā)脾氣了?!?/p>
崔氏見兒子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捶打著心口,哭天搶地道:“我為侯府操勞這么多年,又給你祖母生了你們兩個貼心孝順的孫子,如今她卻為兩個毫無血緣的丫頭,想讓你們的父親休了我!”
“你說說我這過得什么日子,還不如死了算了?!?/p>
崔氏哭著鬧著要去尋死。
許昭明連忙攔住她,好一陣勸慰才止住她。
“不必攔著!”
許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又聽見了多少,她板著臉,那張古板嚴(yán)肅的臉上露出幾分怒容,“她想死就讓她死,省得留在世上敗壞名聲!”
許昭明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起身,“祖母?!?/p>
“你怎么來了,我…我…母親……”
許昭明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許老夫人身后恭恭敬敬站著剛才過來傳話的那個丫鬟。
祖母為什么會來,已經(jīng)不必再問。
果不其然,許老夫人冷笑,“我若是不來的話,又怎么能知道這個好兒媳暗地里怎么罵我的呢?”
許老夫人不在意兒媳們私下怎么議論她的話。
可有一點,別讓她聽見。
若是讓她知道,這件事就別想輕易揭篇過去。
許昭明知道母親理虧,不敢再說什么。
崔氏有些心虛,不過很快就轉(zhuǎn)為了憤恨之色,既然撕破臉,那就沒必要維持虛假的表面了。
她抬頭直視著許老夫人,嗤笑道:“母親以為這樣討好她們,太子妃就會高看平陽侯府一眼嗎?”
許老夫人并沒有動怒,而是很平靜地看著她,“原來你也知道我做這些是因為太子妃???”
崔氏臉上說中之后的得意還沒維持幾秒就被許老夫人厲聲打斷,“是,太子妃是不會高看一眼,可你覺得你這么刁難她們,太子妃會沒反應(yīng)嗎?”
崔氏臉上露出幾分不以為然。
就算有反應(yīng)又如何,太子妃敢責(zé)罵她這個姑母嗎?
她要是真敢,那些言官絕不會放過她。
許老夫人料到了她的心思,嘲弄道:“是,太子妃顧忌著你這個長輩的身份,不會跟你一般見識,可你當(dāng)你的兩個兒子會好運逃脫過這一劫嗎?”
“太子妃既有太子的寵愛,又有皇孫,地位穩(wěn)固,她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要露出一點對他們的不喜,下面那些人就會爭先恐后地替她做事?!?/p>
“你以為,那個時候他們兩個還能有什么好下場?而這一切都是由你這個做母親的親手帶來的!”
許老夫人的語氣不算嚴(yán)厲,甚至稱得上平靜,可崔氏卻滿頭大汗,不住地搖頭,“不會的!昭明和昭源可是她的親表弟,她怎么能這樣?”
許老夫人嗤笑道:“這時候你想到是表弟了?你為難那兩個侄女的時候,怎么沒想到這點呢?”
繞來繞去,還是為著崔窈寧和崔萱。
崔氏低下頭,藏住眼底的怨恨。
許老夫人知道這個兒媳是什么樣的人,不用說話也猜到她在想什么,“太子妃興許不會跟你一般見識,可我卻不能任由平陽侯府被你拖入萬劫不復(fù)之地,你若還如此行事,我便讓阿卓休了你!”
許老夫人這話沒有一絲嚇唬的意思。
崔氏知道若是婆母提出后,丈夫一定會答應(yīng),婆母把他養(yǎng)這么大,他對婆母一直言聽計從。
崔氏怨恨地說:“你就不怕昭明和昭源離心嗎?”
許老夫人反問她:“這么多年我對你態(tài)度如何?”
崔氏不吭聲了。
許老夫人又說:“這事我當(dāng)著昭明的面說得明明白白,他若是因此怨恨我,只能說他是個沒心肝的東西,而這樣沒心肝的東西也不配繼承侯府。”
她蒼老的面容浮現(xiàn)出一抹冷酷來,“休了你之后我自會讓阿卓再娶,生下嫡子后再由他繼承侯府,若是阿卓命中無子,那就從二房過繼給他!”
“不可以!”
崔氏尖聲道,她完全無法接受自己的兒子失去這些,目眥欲裂地瞪著許老夫人,“母親如此行事,難道…難道就不怕清河崔氏會報復(fù)你嗎?”
許老夫人笑出聲:“為何會報復(fù)我?”
“為你?”許老夫人掃了她一眼。
那一眼侮辱意味極濃,崔氏攥緊了掌心,聲色內(nèi)荏地強調(diào)道:“我母親和兄長們都極為疼我,若是你敢讓他休了我,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許老夫人更覺得好笑,似笑非笑地問:“是,他們都心疼你,可你又是怎么對他們的孩子呢?”
崔氏喉嚨一哽。
許老夫人也沒想過能從她口中得到什么回答,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你自己是被錦衣玉食寵到大的,怎么就覺得她們兩個不是呢?”
“你以為就算我不說,她們兩個也不說嗎?”
“且瞧著吧,再過兩日你娘家若是沒來信罵你,我老婆子恭恭敬敬給你認(rèn)罪,從此再不管束你?!?/p>
許老夫人頓了頓,諷刺道:“若一切如我所說,你就給我安分點,再鬧出事別怪我不給你情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