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明和許昭源兄弟倆老實跟過去。
崔氏回了院里,積攢的火氣終于忍不住爆發(fā),“你們兩個是要活生生氣死我才甘心嗎?”
崔窈寧和崔萱就那么美?
讓他們倆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看得目不轉(zhuǎn)睛。
他們知不知道因為她倆,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這兩個不孝子!
崔氏氣得心肝都在疼,她這輩子總共受過的委屈加起來也沒有今日的多,那么多妯娌還有小輩們在,婆母卻為崔窈寧和崔萱那樣讓她當(dāng)眾沒臉。
她的娘家侄女,婆母費什么心思?
不就是因為王婉珺的女兒是太子妃才如此嗎。
她若是生了女兒,也一定差不到哪去。
崔氏滿心怨恨婆母趨炎附勢,為著三娘太子妃的身份讓她沒臉,卻渾然忘記了自己得到的好處。
她能在平陽侯府這樣囂張,除了因為清河崔氏的名聲,還有部分原因是她有個太子妃侄女。
許老夫人礙著崔氏及太子妃的情面,很多事情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崔氏不惹出什么大事,不殘害子嗣,其余的就隨她去吧。
許昭明和許昭源熟練地上前給崔氏拍背順氣,“母親您怎么會這么想?”
“是啊母親,我們倆來回奔波了近一月才剛回來,還沒落腳休息呢,哪里就惹得您不滿了?”
許昭源這話說得崔氏有些心疼。
可不是。
她的兒子她自己都舍不得使喚,母親卻讓他們大老遠地跑去洛陽,就為了接兩個姑娘進長安。
真是——
到底外孫不是親孫,母親不心疼。
那兩個丫頭要是個好的,那也就算了。
可她們那樣子像是嗎?
看著她這位姑母被責(zé)怪,卻連站出來說句話都不肯,這樣沒心肝的東西,虧得她沒把她們放心上。
真不知母親怎么想的,非得讓她們住過來。
崔氏壓著火氣,深吸了口氣,再看向兩個兒子時面色緩和下來,溫聲問他們倆這些日子過得如何,又問在清河崔氏有沒有人欺負他們兄弟倆。
許昭明和許昭源如實回答,不過見母親面色仍然帶著幾分火氣,怕她又生氣,便刻意說慘了點。
崔氏沒想過兩個兒子會刻意賣慘,聽著又是好一陣心疼,直說以后再遇到這種事絕對不理會了。
許昭源較哥哥來說更為莽撞點,見母親臉上滿是心疼,朝她坐近了點,試探性地問:“母親,您之前怎么沒有替我們求娶外祖母家的表妹啊?”
崔氏臉一僵,有些難以置信,攥緊掌心,平復(fù)自己的心情,皮笑肉不笑地問:“你看上哪個了?”
許昭源沒聽出母親的言外之意,語氣又可惜,又有幾分憧憬地說:“九表妹。”
許昭明忙說:“做兄長的都沒娶妻,你急什么?”
他理直氣壯地說:“真要是能娶九表妹,那肯定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娶,你的話,就娶七表妹好了,你前些日子不還在對七表妹獻殷勤嗎?既然你那么喜歡七表妹,我這個做哥哥的也不跟你搶。”
許昭源不樂意了,“你就沒和她獻殷勤嗎?”
許昭明:“沒你多。”
許昭源氣得砸了下桌,“還不是因為你?”
兩個要好的兒子在崔氏面前吵起來,還是為了爭搶她看不上的侄女,崔氏只覺得渾身火氣上涌。
這才多久?
攏共加起來也不到一個月吧?
若是真算他們在崔氏的時間,壓根沒有多久,就這么一點時間,九娘就把他們勾得魂都沒了?
崔氏頭一個反應(yīng)就是九娘做了什么。
不然平日給他們挑相看人選,這兄弟倆都是沒興趣的樣子,怎么可能去了趟洛陽后就變了模樣?
崔氏咬牙問:“是不是九娘蓄意勾引你們?”
許昭明和許昭源一愣。
他們兄弟倆雖然有些好色,可為人還算是正派,這一點倒是沒遺傳崔氏,和他們父親有些相似。
許昭明想了想,還是解釋一下,省得母親去找茬,“九表妹定了親,我們沒見過幾面,至于七表妹,因為男女有別,在崔府倒也不曾聊過幾句。”
蓄意勾引,這話來說姑娘家未免太難聽了點。
許昭明嘆了口氣。
因為是母親,所以并沒有多說什么。
這個道理崔氏不是不懂,就是不愿意相信,她養(yǎng)得那么出挑的兩個兒子,在九娘那什么也不是。
許昭源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母親在興師問罪,心頭有些失望,嘟囔著說:“若是當(dāng)年母親肯為我們求娶表妹,如今和她定親的人說不準(zhǔn)就是我們。”
崔氏氣得兩眼冒金星:“她有什么好?!”
許昭源弱弱地問她:“那可是您的娘家,九表妹又是您的親侄女,咱們親上加親難道不好嗎?”
崔氏厲聲道:“好什么?!”
她目光看向許昭明和許昭源兄弟倆,一字一句地說:“我告訴你們兄弟倆,這兩姐妹都不是什么好的,你們倆平日里沒事的時候離她們遠一些,不要傳出什么話壞了名聲。”
“我告訴你們,只要有我在一日,她們就別想進我們府上的大門,別說九娘已經(jīng)定了親,就算是沒定親,我也絕不會要她們兩個做我的兒媳婦。”
這話說得明明白白,徹底斷了許昭明和許昭源兄弟倆的心思。
許昭明稍微還能接受。
畢竟本來就沒什么希望,倒也沒想過太多事。
許昭源卻難以理解。
他一直抱著若是九娘沒有定親,興許母親就會把九娘說給他,這么來安慰自己,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就算九娘沒定親,他們兩個也絕無可能。
許昭源如何能接受?
他攥緊拳頭,紅著眼咬牙問道:“母親您這般行事,難道就不怕旁人說您苛待自己娘家侄女嗎?”
“您這樣說七表妹和九表妹,可別忘了一件事,您也是從清河崔府出來的,若是她們兩人不是好的,那您呢?您作為她們的姑母品性又如何呢?”
崔氏活了這么多年,頭一回聽到親兒子的質(zhì)問,一口氣沒上來,捂著心口直愣愣地瞪著他,兩眼一黑,徹底氣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