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尋思緒混亂到半夜。
直到在書房的小床上摸到那條藍色圍巾,緊緊地抱在懷里,才終于陷入了夢里。
一夜噩夢。
季宴尋揉著刺痛的額角起身,看到那個被揉的亂七八糟的圍巾,將它撫平、折好,重新放回了小床的角落。
你真是個變態(tài),季宴尋。
他惡劣的自我厭棄,眉宇間染著一股陰暗的暴躁。
突然,書房的門被敲響。
“宴尋哥,你起床了嗎?”
柔柔的嗓音,隔著門板帶著穿透般的力量,清晰地擊碎了季宴尋面前的陰霾。
沒有聽到里面的回應,舒錦不放棄的再敲了敲門,“我好餓……”
季宴尋唇邊一聲嘆息般的笑。
打開門,舒錦那張明媚如星的臉正朝他仰著,一副不滿的模樣。
他姿態(tài)放松地倚著門框,垂頭迎著她憤憤的目光。
“你今天沒有準備早餐。”舒錦將手機舉到他的眼前,控訴:“已經(jīng)八點二十了。”
季宴尋瞥了一眼她手機上的時間,雙手環(huán)胸,慵懶的神色還帶著困倦。
他樂道:“小公主,吃飯都要我每天送到你面前,我是你的奴才嗎?”
“不是。”舒錦答。
季宴尋眉梢微揚。
在他垂眸的片刻,舒錦又補充:“你是我男朋友。”
后牙根微微發(fā)麻,他抬起手揉了揉脖頸后面有些發(fā)燙的皮膚,感覺被她這句理直氣壯的“男朋友”喊的差點破了功。
他語調(diào)染了愉悅的溫度,“……行,我是你男朋友。”
季宴尋直起身,三兩步走到她面前,彎下腰與她平視。
舒錦這次沒有往后退,眨了眨眼迎著他的目光。
季宴尋問:“昨晚睡的香嗎?”
舒錦答:“還可以。”
“我把你抱回的家,你當然睡得香。”季宴尋又朝她湊了半分,兩人近在咫尺。
只需要再挪半寸,他們兩個的唇就能碰上。
舒錦心跳微微加速,有點不太適應這突然的靠近,但她依舊保持巋然不動的狀態(tài)。
“那我謝謝你。”舒錦沉思了一下,“辛苦你了。”
季宴尋不太滿意地逗她,“這么沒有誠意?”
“那你想怎么樣?”
“謝人還需要我教你嗎,女朋友……”
舒錦突然朝前湊了半寸。
兩人雙唇相貼,季宴尋最后一個字的尾音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就一下,只是瞬間發(fā)生的事情,這個吻短到季宴尋誤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但軟糯溫熱的觸感仿佛突然被蜜蜂蟄了一下,連帶著心臟都開始腫脹發(fā)麻,失去了知覺。
他身體僵硬的維持著原本的姿勢,“你……”
“不用教,獎勵你的。”說完,還沒待季宴尋反應,轉(zhuǎn)身就跑,“快去洗漱,上班要遲到了!”
嬌俏的逐漸消失在視線,隔壁傳來了關門聲,震醒了還在夢幻中的季宴尋。
他直起身子,指腹撫過剛剛被親吻的唇角,后知后覺剛剛發(fā)生的不是幻覺。
她主動親吻了他。
在彼此都清醒的狀態(tài)下。
為什么?
是他終于有幸,可以被她喜歡了嗎?
季宴尋感覺自己是在做夢,不,他的夢境一向都是黑暗的,從來沒有過如此的美好過。
靜默地站了片刻,季宴尋緩緩捂住心口。
那顆昨晚差點停止跳動的心,仿若在這瞬間,突然又活了過來。
來不及吃早餐了,季宴尋也沒時間送她,讓于止買了點早飯給舒錦送到了雜志社。
剛坐下,丹丹就坐到了她的身旁。
“舒錦姐,聽說了嗎,孫薇被帶走了。”
舒錦倒不意外,她做的那件事,公司有合理的理由告她。
丹丹見她不意外,又說道:“她被那個昨天來找她的姑娘打的挺慘的,她條件挺好的,為什么要去給別人當小三?真是自食惡果。”
舒錦聞言,有些出神。
從剛剛進了雜志社,她就聽到好幾個同事在探討這件事了,無非就是罵孫薇的各種言辭。
但在這些議論聲中,沒有一個人指責男方。
仿佛在婚姻里出現(xiàn)的第三者,只有女方才是原罪,跟男人沒有一點兒關系。
“你難道不覺得,那個男人也很惡心嗎?”舒錦淡聲問道,“憑什么出了問題,對方的女兒首先想到的不是跟她爸爸去對質(zhì),而是來教訓那個插足他們家庭的女人?”
丹丹聞言愣了一下,她倒是沒往這方面想過。
“男人出軌了怪女人管不好自己的男人,女人出軌了就是女人放蕩,男人插足別人婚姻怪女人守不住寂寞,女人插足別人婚姻就是破壞別人家庭。”
舒錦搖了搖頭。
“男人可真是偉大,犯了錯都有別人為他沖鋒陷陣。”
舒錦并不覺得孫薇委屈,她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既然錯了就應該為她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但她又很可憐,舒錦確信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許家依舊會是表面平和幸福的一家人,沒多久她的名字就會被遺忘。
沒有人會覺得她可憐,只會認為她活該。
丹丹聽到這一番說辭, 好像精神被重新洗禮了一番。
原來換個視角,這事兒還能這么理解嗎?
舒錦見她困惑又迷茫的模樣,笑著捏了捏她的臉,“一大早不好好干活跑來八卦,當心一會兒副主編看到教訓你。”
丹丹連忙往周圍看了看,見沒有陳靚的身影,連忙偷偷摸摸地回了自己的工位。
下午忙完了手頭的工作后,舒錦接到了舒燁的電話。
半小時后。
舒錦拉開黑色賓利的副駕駛車門,與舒悠然的目光撞上。
舒悠然笑容滿面道:“姐姐,我跟哥哥一起來接你。”
舒錦眉頭微凝,越過舒悠然看向駕駛位上的舒燁。
舒燁解釋道:“然然說上次你們之間鬧了點小誤會,她想親自過來跟你解釋一下。”
舒錦其實在這瞬間很想不給舒燁面子,直接揚長而去。
但她不想把事情鬧的太僵,也不想讓哥哥難堪。
“沒必要解釋,我并不想聽。”舒錦說。
舒悠然立馬擺出一副無比委屈的模樣,仿佛舒錦的話傷透了她那顆溫暖而幼小的心。
舒錦看著她的模樣十分想笑。
她眸色冰涼,帶著不加掩飾的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