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香君看著顧亭雪,又看了看那畫著船的卷軸,心情實在是有些復雜。
她將那卷軸塞到了顧亭雪手里。
“我還是不能嫁你,你要的,我怕是給不了。要是換做旁的人,我肯定就騙他了,到時候撈了好處跑了便是,但我不想騙你。”
顧亭雪盯著香君看了半晌,沒說什么,又把那卷軸塞到香君手中。
“你嫁不嫁給我,這船我也送你。”
“為什么?”
“因為我希望你能快些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香君看著顧亭雪,只覺得眼眶有些酸澀。
“你為何要對我這么好?”
“我也不算是對你好,我喜歡你,想讓你開心,看到你開心了,我便也是開心的,所以,我應該算是對自己好。這輩子,我也難得有一次,這么想要什么。”
香君嘆息一聲,難得的有些不敢看顧亭雪,怕自己看到他那雙含情的眼睛,會心軟。
“我若是這輩子非嫁人不可,我便嫁你了……只是我實在是不想嫁人,嫁了人,命運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顧亭雪本因為香君的拒絕,有些難過,但此刻聽到香君這般說,眼里的惆悵卻忽的一掃而空。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不愿意與我在一起,只是不想嫁人?”
香君點點頭。
“要不我怎么愿意跟你睡覺呢,就是為了船,我也不會隨便與人睡覺的。”香君一臉坦蕩地看著顧亭雪,絲毫也沒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么好讓人害羞的。
顧亭雪臉上卻閃過一絲不自然地紅暈,側過頭稍稍掩飾了一下,才又說:“既然如此,我倒是還有一個辦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什么辦法?”
“我可以入贅到你家,這樣,便不是我做你的主,是你做我的主了,可好?”
(三十四)
一個小侯爺入贅給一個漁家女,這事說出來誰信啊?
就算顧亭雪愿意,此事也是不可能辦成的,顧家要臉,太后娘娘也舍不得啊。
香君覺得顧亭雪是在癡人說夢,但顧亭雪卻只問香君如果這樣做,能不能行,能行,他便去辦。
香君也是鬼迷心竅地點了頭,然后顧亭雪便開心地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顧亭雪又開始神出鬼沒,每日不知道忙什么,只是他也不躲著香君了,每天出門前總要看一眼香君起沒起,若是香君醒了,定是要拉著她一起用了早膳才走。
每日晚上回來,他也一定要看香君睡沒睡,若是沒睡,便要和她在月下說幾句話,才肯回去歇著。
從前香君覺得顧亭雪這人淡淡的,現在卻覺得他傻傻的。
“今晚的月色真美……”顧亭雪微微揚起嘴角,看著天上的月光,感嘆著,“許久沒見過這樣好的月光了。”
香君看一眼,歪著頭、蹙著眉,在心里琢磨著:這不是和昨天晚上一樣么?前天也差不多啊……
然而,下一瞬,香君的手就被人給握住了。
香君愣了愣,難得的,竟然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半晌才也紅著臉,看著夜空說:“今晚的月色是挺美的。”
(三十五)
春天沒到,大房的兩個孩子就犯了事,被抓走了。
老太太一下子就泄了氣一般,老實了下來。
菱香來與香君說起閑話,說三房的顧予安不讀書了,小侯爺帶著他做家族的生意去了。
“聽你姐夫話里意思,小侯爺打算讓顧予安以后挑顧家的大梁,另外兩房要是愿意老老實實的,以后就還能有口飯吃,在院子里過自己的富貴日子,要是老太太還敢攛掇著他們胡來,她的兩個孫子就別想被放出來了。”
菱香感嘆著,原來老太太看著那么厲害,原來也是個紙老虎,從前那是小侯爺懶得搭理顧家人,但凡小侯爺想計較,這顧家人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香君也有些好奇,“不是說,顧予安很會讀書么?就這么放棄去國子監,他甘心么?”
“讀書就是為了做官,這做了顧家的家主,比做官還好呢,反正你姐夫是這么說的。”
香君了然地點點頭。
“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小侯爺不打算做這家主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想必太后娘娘是有更緊要的事情要他去辦。”
香君沉默了。
若是姐姐知道,顧亭雪要做的事情,就是入贅到她們家,姐姐怕是要嚇死。
晚上,香君等著顧亭雪回來,問起他顧予安的事情。
“你為什么選他?”
“他那些日子,日日跟著你和福寶,不就是想見我么?他倒是個聰明的,知道青松院里誰最重要,比老太太聰明多了。”
香君了然,難怪顧予安忽然出現。
原來是想要在顧亭雪面前表現一番。
老太太代表顧家的大房和二房,他們想拿捏香君,讓香君以后代表顧家去侯府爭權。
顧予安則是看出香君對顧亭雪的“特別”,也知道老太太得罪了香君,這才主動接近,對香君表達了他和顧家大房二房關系不睦,不是一條心的意思,以后香君若是想要做什么,顧予安就能利用和合作。
他走的,的確和老太太不是一條路。
顧亭雪本來也不喜歡顧家人,其實誰做家主,他不在乎,總之事情都是交給下面的人來辦,但是有個真的得用的,他能少操些心,自然是最好的。
“那你不做顧家家主,你做什么?”
“自然是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你舍得放棄這一切么?”
“誰說我要放棄了?”顧亭雪意味深長地看著香君,溫柔地說:“以后,說不準,顧家的這些生意,還有在江南的權勢,都要靠你的海船和你的船員呢。”
“為什么?”
顧亭雪含笑看著香君,“不著急,以后我一點點慢慢與你說,這些要緊的事情,我都會慢慢教你。畢竟我入贅給你,總得對你有些用處,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