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好娘娘讓香君一瞬間又回到了人間,她轉(zhuǎn)過身,撲到了身后的顧亭雪懷中。
“本宮冷。”
顧亭雪鉆到香君的被子里,緊緊地抱著香君,感覺懷里的人一點(diǎn)點(diǎn)暖了起來,正想低下頭親一親。
忽然的,一個輕飄飄的巴掌就打在了他臉上。
顧亭雪摸著自己的臉,驚訝地微微睜大了眼。
香君沒好氣的說:“狗奴才,你還敢來,今日竟然把本宮趕了出去,在那么些宮人面前,本宮好沒面子。”
顧亭雪笑了出來,抓住香君的手在手里摸著。
“娘娘今日忽然來我屋里演那么一出,奴才實(shí)在是不知所措,又怕娘娘有什么謀劃,一時無奈,只能先把娘娘趕走了。今日,可是皇上讓娘娘來找我的?”
“你猜到了?”
顧亭雪嘲諷地笑了笑,“因為這是皇上做得出來的事情,如今大將軍王要打來了,他自然是要安撫我一番的。”
顧亭雪看向香君,眼里盡是調(diào)侃之色。
“只是委屈娘娘了,接下來的日子,要多哄著奴才了。”
香君冷哼一聲,“剛?cè)雽m的時候,本宮哄你還哄得少么?那時候,本宮可是日日都纏著大人,求著大人,要伺候大人呢。”
想到從前,顧亭雪的目光變得溫柔起來。
“是啊,如今想想,竟然也是快十年前的事了,奴才那時候,實(shí)在是不識好歹。”
竟然已經(jīng)十年過去了么,顧亭雪猛地提起,香君竟然也有些恍惚之感。
她入宮已經(jīng)十年了,那時候的她,怕是也想不到,這些年,自己改變了那么多。
唯一不變的,興許就是想讓狗皇帝死。
“我本以為,上次你在雪地一跪不起,皇上已經(jīng)相信咱們徹底決裂了,可皇上卻還讓我去刺探你的心意,他的心思未免也太深了一些。”
“皇上自然是信了我們反目,娘娘那時候的所作所為,任誰看都是狠了心要?dú)⑽遥前愎麤Q,不由皇上不信。娘娘放心,皇上也不是真的和神仙一樣,什么都能猜到。如今皇上這樣做,只是因為他了解我,知道我若是在意了一人,輕易是放不下的。越是恨娘娘,就越是在意娘娘,再加上,始終是沒有得到的人,便更是容易念念不忘。當(dāng)初,皇上不也是這么對待那三位的么。”
那三位,就是薛嬌嬌的那三位。
“皇上要我去找你,可不僅僅是哄你,他還想知道,你對他是不是有不臣之心,”香君面色沉了下來,“皇上已經(jīng)懷疑你與袁好女了。半個月前,他派衛(wèi)知也去了江南,調(diào)查袁好女,等衛(wèi)知也回來,顧家和袁好女的關(guān)系定是瞞不住的。”
“娘娘有何打算?”
“你要讓大將軍王和袁好女,無論如何,都盡快入京。”
“我看,娘娘還是得做兩手準(zhǔn)備。”
“本宮知道,只是,那是下下策。”
香君可以弒君,但是天下人不可以知道她殺了皇帝,甚至不能知道她對皇上有一絲一毫的不忠,不然就算她強(qiáng)行坐上了那個位置,也要被天下人口誅筆伐,以后誰想要推翻她,都能舉著正義的大旗,以后香君做任何事情,都會阻力重重。
對香君來說,最好的結(jié)果是皇帝能自愿退位,大將軍王也表明立場,不當(dāng)亂臣賊子,大將軍王和顧亭雪兩人做顧命大臣,扶持元朗即位,然后過段時間,皇帝在宴離的照料之下,無聲無息的死了便好,她就可以做她的太后垂簾聽政。
若是皇帝不愿意退位,亂兵打進(jìn)京城,皇帝便可以死在亂兵的刀劍之下,那也是合情合理,最后她作為皇后,招安叛軍,元朗即位,她一樣做她的實(shí)權(quán)太后。
最糟糕的情況,是皇帝發(fā)現(xiàn)了香君才是一切的主謀,她便只能發(fā)動宮變,控制京城。自古以來,宮變能成功的可不多。
失敗的話,便是身死道消,一切重來。
若是成功了,香君還能讓顧亭雪對京城進(jìn)行血腥的強(qiáng)權(quán)鎮(zhèn)壓,以后她和顧亭雪兩人,也決不能犯任何錯誤,一生都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洗刷妖后和奸佞的名聲。
那香君想要正當(dāng)?shù)牡巧咸笾坏男量嘀\劃,便全都白費(fèi)了。
“直到如今,咱們還是得穩(wěn)住,絕對不能沖動。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宮變……”香君眼里流露出一絲惆悵來,“可貞和元祚都還小,對他們的父親也沒什么感情,自是不要緊的。可元朗……若咱們真的在他面前殺了皇帝,本宮擔(dān)心……”
提到元朗,顧亭雪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若真到了那一日,我來動手。”
“你動手與我動手又有什么區(qū)別呢?還能瞞住他一輩子么?”香君自嘲地笑了笑道:“也說不準(zhǔn),最后是咱們殺了皇帝,還是皇帝殺了我們。擔(dān)心這些,實(shí)在是沒用。比起元朗,其實(shí)我更擔(dān)心你。”
“娘娘擔(dān)心我什么?”
香君忽的凝視著顧亭雪。
“本宮是做好準(zhǔn)備了,從入宮的那一日開始,我日日夜夜想的都是叫他死。但亭雪你呢,你真的做好準(zhǔn)備了么?”
“娘娘是何意?”
香君看著顧亭雪的眼睛問:“你真的做好準(zhǔn)備,殺了你的哥哥么?真到了那一日,半分猶豫,興許都能害死我們。”
屋中是良久的沉默。
半晌,亭雪溫柔的笑了起來。
“娘娘這樣問,是在心疼奴才么?”
換個人被質(zhì)疑決心,不是要生氣,就是要自我懷疑,也只有顧亭雪最后能落腳到香君心疼他。
不過,香君的確是心疼他。
顧亭雪和那狗皇帝的之間的關(guān)系太復(fù)雜了,如今香君越是了解皇上,越是能感受到這兄弟倆之間扭曲的關(guān)系。
他們之間的愛與恨都太深邃了。
彼此依賴著生活了這么多年,摻雜著愛和嫉妒,背叛和欺騙。
真到了最后那一刻,香君也會怕顧亭雪承受不住。
她就不同了。
事到如今,香君對皇帝一點(diǎn)恨意都沒有,她只是純粹的覺得皇帝該死。
“我只是想,若是你下不了手,本宮來便好。”
“若是世上沒有娘娘,我興許什么都不會做,死了也無所謂。但這世上有娘娘,只要想著那是娘娘想要的,我便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顧亭雪緊緊抱住香君,嘴角愉悅的揚(yáng)起。
“奴才可要給娘娘立下大功,討娘娘的歡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