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也趕緊回握住皇帝的手。
“皇上不是先帝,皇上的后宮自然也和先帝的不同?!?/p>
“是,朕有皇后,一切都和從前不同了?!?/p>
興許是藥物的作用,讓皇帝越發(fā)的感性起來。
香君就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趕緊說到:“哎呀,差一點(diǎn)忘記了稟告皇上,上個(gè)月伺候過皇上的吳美人,已經(jīng)有身孕了,如今胎相安穩(wěn)得很呢。臣妾本是想今日告訴皇上的,因著慎郡王過來,一時(shí)忘記了。”
皇上大喜。
“當(dāng)真?”
“自然,柳太醫(yī)已經(jīng)看過了?!?/p>
“柳太醫(yī)是婦科圣手,定不會看錯(cuò)。”皇帝的心情又大好起來,“看來,最近章太醫(yī)給朕調(diào)理身子,還是有些用處的,也多虧了皇后,一直叮囑著太醫(yī),替朕調(diào)理?!?/p>
“皇上如今正是壯年,只不過之前太過操勞,又心情不佳,來后宮少了,這宮里才沒有新出生的孩子。只要皇上多愛惜自己一些,還怕回不到從前么?只怕,這后宮到時(shí)候要熱鬧得,臣妾管不過呢。”
男人就是如此,還能讓后妃生育,便是對他們的一種證明。
香君這般吹捧,皇帝自然高興。
香君又趕緊把歌姬、舞姬都叫了進(jìn)來,繼續(xù)陪皇上宴飲。
看美人們把皇帝哄得開心了,香君才又問:“皇上,還有一件事,要請示您。元澤如今還小,雖說過繼給了大將軍王,但也是皇室宗親。臣妾是皇后,宗室的孩子,總還是要管的,不知皇上打算讓元澤搬去哪里?”
皇帝被美人們纏得正在興頭上,擺擺手道:“這些小事,皇后自己辦便是。”
香君見皇上藥性怕是要上來了,便退出了正殿。
走出正殿,香君吐出了一口濁氣。
皇上多疑,所以元澤只能讓皇帝自己決定怎么處置,她多說一句都不合適。
雖然,香君并不覺得元澤能鬧出她的手掌心,但元澤離元朗太近,香君還是不放心。
如今,皇上給了話,讓香君處置,香君便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香君叫來小路子,吩咐道:“你去盯著。既然元澤要出宮建府,宮里的人,自然是都不能帶了。本宮會重新?lián)苋巳タね醺V劣诳ね醺恼印驮蹅冎岸ê玫哪情g。他出宮之后,也不必讓他四處走動,一個(gè)十歲的孩子,在府里好好讀書便好,若是跑到外面磕著碰著了,咱們豈不是對不起大將軍王的囑托?”
“是,娘娘放心。奴才保證從今夜起,慎郡王府,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來?!?/p>
……
元澤連夜搬離了東三所。
走之前,元澤還想與元朗說說話,但太監(jiān)和侍衛(wèi)們壓根就不給元澤說話的機(jī)會。
小路子站在那里,態(tài)度恭敬,說的話,卻刻薄得很。
“郡王殿下,以后您和璟王殿下就不是一路人了,何必再多說呢?若是惹得璟王殿下傷了心,皇上又要生氣了?!?/p>
元澤最終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走了。
元朗站在東宮門口,看著元澤走遠(yuǎn),心中五味雜陳。
其實(shí),元澤來與元朗一起讀書之后,他對元朗算是極親切的。但元朗總覺得元澤皇兄對他,和元吉皇兄對他是不一樣的。
元朗其實(shí)能理解元澤的小心翼翼。
他的親生母親是廢后,不像元朗那樣,從小一直有父皇、母妃疼愛。
宮里的奴才雖然都不敢踩高捧低,凡事都按照規(guī)矩辦事,但元朗也知道,奴才們對他和對元澤是不同的。
元澤一定能感覺到,所以他才會對元朗過度的親切,甚至討好。
元朗其實(shí)覺得元澤很可憐。
有時(shí)候,元朗也想與元澤聊一聊,希望他們兄弟之間不必虛偽應(yīng)對,只需要真誠相待便好。
但每次元朗想要開口,元澤總是會顧左右而言他,下一次,就對元朗更加尊敬和示好。
元朗沒有辦法,只能也小心地維護(hù)著元澤的情感。
元朗本以為,他與元澤不會是親密無間的兄弟,但也是至親,也有深厚的情感。
但那一日,薛氏中毒病重,元澤的表現(xiàn),終于讓元朗覺得不對勁起來。
元朗愛自己的娘親,所以他知道,元澤不愛他的娘親。
元澤不像是在為他的母親傷心,也不像是對薛氏的事情毫無情緒,他的焦躁,倒像是一個(gè)犯了罪的人。
那一刻,元朗第一次感覺到,這座宮殿的陰寒,第一次意識到,他周圍的人,興許不都是好人。
元澤去了昭臨宮,與母后長談一番之后,回來之后,元澤就變了。
雖然,元澤還是像從前一樣對元朗好,對元朗恭敬有加,但是元朗太敏感了,他敏銳地察覺到,元澤對待他的時(shí)候,總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輕蔑。
雖不明顯,但總能在細(xì)枝末節(jié)的小事上,通過一個(gè)動作,一兩句話,讓元朗感覺到這種不適。
那時(shí)候,元朗還不知道元澤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轉(zhuǎn)變。
但如今,元朗看著元澤離開,也能猜到一些了。
大概,是他的母后,又為他趕走了一個(gè)對他有威脅的人。
娘親總說他笨笨的,元朗也知道自己讀書不好,但他卻不覺得自己真的那么愚蠢。
至少,娘親對他的好,為他做的事情,他都能感受到。他也未曾懷疑過,娘親對他的愛。
元澤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宮道上。
這一回,元朗什么都沒說,就連伺候他的宮人都覺得有些驚訝。
平時(shí),就是一個(gè)只見過一次的宮人遇到什么事情,元朗都要幫忙的。
這慎郡王平日里和璟王殿下形影不離的,兩人的感情看似也極好,怎么璟王殿下,對他連一句道別都沒有。
“璟王殿下,您沒事吧?”奴才們還擔(dān)心,璟王殿下是不是難過得傻了。
元朗搖搖頭。
他的確是有些難過,但卻不是為了元澤的的離開。
他只是隱約有一種預(yù)感,這個(gè)他長大的地方,這個(gè)曾經(jīng)讓他感受到幸福的皇宮,到底是和從前不一樣了。
“璟王殿下,夜深了,咱們回去吧?!?/p>
“明日是不是我就能去給母后請安了。”元朗問。
小太監(jiān)喜滋滋地說:“是啊,明日是初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