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醫(yī)來給香君診了脈,毫無疑問,香君的確是懷孕了,剛剛月余。
夢梅和柳太醫(yī)都開心地給香君道喜,香君卻根本笑不出來。
香君心里很是煩躁,便讓所有人都保守秘密,不準(zhǔn)向承香殿外的任何人透露她懷孕的事情。
“是,”柳太醫(yī)也說:“娘娘這一胎懷得還不穩(wěn),得好好靜養(yǎng)一些日子,不要受來往恭賀的叨擾才是,等三個月之后,胎坐穩(wěn)了,再告知皇上更好。”
賞了柳太醫(yī),香君就打發(fā)了眾人。
顧亭雪察覺到香君似乎并沒有想象中開心,見她這般如臨大敵的模樣,以為她是擔(dān)心有人暗害她與孩子。
“娘娘放心,這些日子我抽空把后宮的人再理一理,若是有晉王等人派來的奸細(xì),我定早早處理了,您就別擔(dān)心了,好好歇著。”
香君還沒想過要和顧亭雪說上輩子的事情,不好解釋,只能硬著頭皮點(diǎn)點(diǎn)頭,由他扶著上床歇著了。
“娘娘睡著,我守著您,等您睡著了再說。”
香君從夢中驚醒的時候,顧亭雪已經(jīng)走了。
她又夢到了死前的那一幕,嚇得她一身冷汗。
香君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上輩子,她甚至連這個孩子的面都沒有見到,便被人奪了去。
她該留下這個孩子么?
就算這輩子皇帝對她有了一點(diǎn)感情和依賴,大概不會對她剖腹取子,但是她也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順利生下這個孩子。
若是和上輩子一樣難產(chǎn)怎么辦?
夢梅聽到娘娘醒了,立刻走過來。
“娘娘,您怎么這時候醒了,現(xiàn)在是半夜呢。”
“夢梅,我做了個夢。夢見我生不下這孩子,夢見我難產(chǎn)了。”
夢梅笑了笑,走到香君身旁,握住她的手。
“娘娘,夢都是反的呢。而且,您如今才二十出頭,年輕得很。您現(xiàn)在正是適宜生育的年紀(jì),五皇子出生的時候,不是很順利么,一般最難的是頭胎。您這都是第二胎了,一定會順順利利地生下一個皇子的。”
“希望如此吧……”
香君也知道,現(xiàn)在若是生下這孩子,她的地位能更加的穩(wěn)固。
但要不要生下來,她還需要仔細(xì)想想。
半月后,后宮眾人便跟隨皇上一起前往行宮避暑。
到了行宮的第一日夜宴,皇后娘娘的四皇子元澤就一鳴驚人,作了一首詩,讓皇上龍心大悅。
香君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邊一臉懵懂的元朗,心直接沉到谷底。
皇后娘娘的孩子才六歲,就能作詩了!
她的兒子呢?背個三字經(jīng)都背不明白。比起元澤,元朗真的是平庸至極。
所有人都夸元澤是天才,恭喜皇帝和皇后娘娘,還有不少人偷偷打量香君的表情。
香君無奈地看向坐在自己身邊,一邊晃著小胖腿,一邊吃著點(diǎn)心的元朗,疲憊地閉上了眼。
回宮之后,香君立刻把陸令儀叫了過來。
香君不方便見陸明謙,每次都是通過陸令儀打聽元朗的功課學(xué)業(yè)。
“今日,你與本宮說句實(shí)話,元朗是讀書的料么?”
“娘娘,五皇子還小呢,哪里看得出來,也有人開竅晚,不一定什么時候五皇子就開竅了。”
陸令儀這話婉轉(zhuǎn)卻直接。
那就是現(xiàn)在元朗還沒有開竅的意思。
等陸令儀走了,香君氣得在行宮的宮殿里砸東西,她也懶得避諱著人,反正滿皇宮的人都知道香君和皇后不睦,她嫉妒人家有個聰明兒子怎么了?
宮人們大氣都不敢出,等到娘娘發(fā)泄完了,小路子才小心翼翼地上前說:“娘娘,您別氣壞了身子,咱們五皇子也很伶俐的,倒也不必非要和四皇子比。”
“不與四皇子比和誰比?”
父親永遠(yuǎn)都喜歡最優(yōu)秀、最有用的孩子,尤其是一個帝王。
香君氣得不想說話,難道,厲害的娘,生的兒子就不行?
香君覺得皇后是真的命好,就連生個兒子都能幫她!
“把元朗給我叫來!”
香君打算做一個嚴(yán)厲的母親,再不能慣著元朗了,平素定是要多督促他學(xué)習(xí)。
笨鳥先飛,腦子沒有別人好,那就多用功。
可教一個笨孩子,實(shí)在是讓香君這種聰明人痛苦,不過是教了元朗幾日,香君就覺得自己已經(jīng)要?dú)馑馈?/p>
他也不是不認(rèn)真,但他就是記不住啊。
難怪顧亭雪那么有耐心的人也教不了元朗,香君現(xiàn)在對陸明謙只剩下敬佩和愧疚,好好的一個大儒,收了這么一個蠢學(xué)生。
香君氣得在旁邊揉太陽穴。
忽的,她感覺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角,低頭一看是元朗。
“母妃,元朗會好好念書的,您別難過。”
“母妃沒有難過。”
“這幾日,母妃吃不好睡不好,肯定都是元朗的錯,母妃我會好好用功的,求求母妃不要討厭元朗。”
元朗吧嗒吧嗒地掉下兩行淚來。
看著元朗這般模樣,香君的心又軟了。
“母妃怎么會討厭你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懷著孩子的原因,香君一時控制不住,竟然抱著元朗,母子倆一起大哭了一場。
這一哭,終于是把顧大人給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