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儀沒忍住對香君冷嘲熱諷。
一向和秦昭儀不對付的德妃和孫貴嬪也跟著一起偷笑。
香君只覺得某些世家的貴女,本質上和市井潑婦也沒多大區別。
但香君倒是也能理解她們對她的惡意。
后宮里的女人們都已經習慣皇帝寵愛貴妃了,所以無論皇帝怎么對貴妃,大家都很麻木。
但是大家不習慣皇帝寵愛香君,自然是忍不住要出言譏諷幾句。
沒關系的,以后她們就會慢慢習慣了。
香君只當是聽不懂秦昭儀的譏諷,笑瞇瞇地回答道:“回昭儀娘娘的話,臣妾的封號,不是可憐的憐,皇上說是‘還將舊來意,憐取眼前人’的憐。”
此言一出,滿屋子的人,臉都黑了。
尤其是貴妃,身子明顯顫抖了一下。
貴妃是才女,自然是懂得這句詩的意思的。
還將舊來意,憐取眼前人。意思就是,要把對從前人的那份舊情意,用來憐愛眼前所陪伴之人的意思。
貴妃娘娘肯定覺得扎心了,看她那蒼白又顫抖的樣子,便知道她肯定又想多了。
香君說完這句話,就開開心心地端著茶杯喝起來。
皇后娘娘宮里的茶,是最好喝的了,她可要多喝幾口。
香君放下茶碗的時候,皇后娘娘也來了。
眾妃嬪給皇后娘娘請了安之后,秦昭儀剛坐下,就開始著急忙慌地繼續找香君的茬。還有幾個見不到皇帝的妃嬪也跟著秦昭儀一起出言譏諷。
香君真是不理解,為什么大家要這么恨她。
是皇帝讓她們素著,怪皇帝去啊。
攻擊她又有意義么?她又不能幫她們找男人。就算她找了,她們只怕也不敢用啊。
皇后最后還是看不下去,出言訓斥了秦昭儀等人,然后就不耐煩地打發了眾人,只把香君單獨留下來說話。
皇后今天特意留下香君,是因為她宮里的芳姑姑提醒了她:何必非要等新人入宮,現在宮里不是有一個得用又沒有家世的女子么?
雖說宮里的人都說香君是貴妃的人,但也沒見貴妃對她哪里好了。
皇后娘娘觀察過了,那么多人攻擊香君,貴妃竟然也不出言阻止幾句。
這哪里是對心腹的態度?
就算那香君心里向著貴妃,但皇后相信,只要稍稍挑撥,兩人反目成仇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皇后把香君留下了。
香君乖巧地坐著,亮晶晶額度眼睛看著皇后娘娘,饒是知道她不是個簡單的人,也很難對她生出什么厭煩之心來。
于是皇后先是關心了香君幾句,然后又夸了她一通,說她伺候皇帝伺候得好,還賞了香君一對玉石耳墜。
“謝謝皇后娘娘,臣妾太開心了,臣妾之前可從未見過水頭這樣好的玉。”
一旁的芳姑姑立刻說:“這一對可是我們皇后娘娘的陪嫁。今日拿來送了你,可見咱們娘娘看重憐美人呢。”
香君歡歡喜喜地謝恩,立刻就把那對玉石耳墜戴上了,還開心地給皇后娘娘展示了一番,問皇后娘娘好不好看。
沒有送禮的人,會不希望得到這樣熱情的感謝。
“行了,別光顧著開心,你啊,還是要努力早些懷上皇嗣。到時候,本宮再賞賜你一對鐲子,比這水頭還好。”
香君笑容燦爛地說:“嗯,皇后娘娘放心,我一定好好侍奉皇上,爭取早上懷上孩子。皇后娘娘你相信我, 我真的很努力的。每次侍寢完的第二天,貴妃娘娘都會賜給我一碗坐胎藥,雖然那藥苦得很,但我從來都是一口喝完的。”
聞言,皇后的眼神一變,和旁邊的芳姑姑對視一眼。
……
等到香君拿著賞賜歡歡喜喜離開后,皇后娘娘身后的芳姑姑才開口。
“娘娘,這坐胎藥都是侍寢之前喝的,哪有侍寢之后喝的道理?這侍寢后喝的,那可都是……避子湯啊……”
“此事你先別聲張,派人去太醫院查一查,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別讓貴妃那邊的人發現了。”
“是,奴婢這就去辦。”
……
香君也不著急侍寢,月事結束之后,又拖延了三日,這才把綠頭牌掛上去。
掛上綠頭牌的當天,香君便又被皇帝召去侍寢了。
得知皇帝又召了香君,可沒把秦昭儀氣死。
爭不過貴妃也就罷了,她難道連一個江南商賈出身的小美人都爭不過么?
秦昭儀氣得不知道在南熏殿里砸了多少珍寶。
……
第二天一大早,香君人還沒起來,德福太監就來送坐胎藥了。
香君讓人請德福太監先等一等,然后慢悠悠讓喜雨伺候她穿好衣服,又慢悠悠地自己給自己化了一個病西施的妝。
然后,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悠悠然去了正堂。
德福公公今日等得久了,有些著急道:“見過憐美人,這是貴妃娘娘賞您的坐胎藥,您趕緊喝了,我也好快些回去復命。”
“讓公公久等了,最近身子不舒服,所以起得晚了一些。辛苦德福公公跑一趟了,公公喝杯茶吧。”
“奴才不喝了,貴妃娘娘還等著我回去伺候呢,憐美人趕緊把藥喝了吧。”
香君這才施施然坐下。
夢梅替她端起藥碗,可就在夢梅把藥碗端到香君面前,還沒來得及遞到她手上的時候,
就聽到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憐美人,別喝,還請等一等。”
眾人看向門口。
只見皇后娘娘宮里的芳姑姑帶著太醫和幾個宮人來了承香殿。
德福見到對方這架勢,瞬間明白了什么,立刻想要打翻夢梅端著的藥碗。
可是,因為香君之前磨蹭的那么一會兒,藥已經不燙了,夢梅把藥碗端得極穩。
所以夢梅只不過人踉蹌了一下,潑了小半碗藥出來,剩下的還是穩穩地端著。
夢梅還做出一臉惶恐的模樣,叫道:“哎呀,德福公公,您小心些,這可是貴妃娘娘賞給我們主子的坐胎藥,摔了可就浪費貴妃娘娘的一片心意了。”
“按住他!”芳姑姑指著德福道。
幾個宮人立刻上來按住德福。
德福掙扎著,怒喝道:“大膽,我可是貴妃娘娘宮里的掌事太監,你們什東西,也敢按住我!”
“是么?本宮竟不知道,這后宮之主什么時候成了貴妃娘娘?”
終于,皇后娘娘由宮女攙扶著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