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那本宮就放心了。”香君微笑著看著衛知也,“衛將軍事情安排得極好,就這么辦吧。”
衛知也不自覺挺直了脊背,看了一眼站在他旁邊一聲不吭、一言不發的顧亭雪,只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這回,總算不用擔心又被神策軍搶走護衛之責了。
“哎呀……”
香君忽然叫了一聲。
“娘娘,怎么了?”
“本宮想起來一件事情……”香君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的顧亭雪,不動聲色地說:“本宮聽說這涿郡的焦炸烙很是有名,想嘗一嘗,不知道衛將軍能不能派人去給本宮買一份。”
看到衛知也猶豫,顧亭雪立刻說:“我去給娘娘買吧。”
“啊?”香君的神情實在是有些做作,用帕子捂著嘴,眨巴了兩下眼睛,陰陽怪氣地說:“顧大人買的東西本宮可不敢吃,誰不知道大人與我有仇啊,我怕大人給我下毒呢。”
顧亭雪一時沒明白香君的意思,他蹙眉看向香君,卻看到香君正在跟他使眼色,瞟了一眼旁邊的衛知也。
顧亭雪飛快地明白了香君意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笑了起來。
他也忍不住陰陽怪氣地說:“娘娘這話說得,本官是朝廷命官,還能害娘娘不成?再說了,我與娘娘雖然不睦,但下毒的事情,也是不敢做的,娘娘就信下官一次。”
“那可說不準,顧大人害本宮的地方還少么?本宮怕顧大人記那兩巴掌的仇,伺機報復呢。”
一直站在旁邊的衛知也也覺得娘娘說得有理,立刻說:“娘娘,您入口的東西還是要小心些,的確是不該信任旁人,還是末將替娘娘買回來吧。末將來回一個時辰,不會耽誤娘娘的寶船出發。”
“太好了,本宮最信任的還是衛將軍,那就麻煩衛將軍了。”
衛將軍叮囑了一番虎賁衛的副將,讓副將跟著娘娘,然后便帶著幾個人縱馬而去。
看著衛知也離開,香君給了顧亭雪一個凌厲的眼神,看了一眼那虎賁衛的副將,然后便扶著夢梅的手,轉身上了寶船。
……
侍衛和宮人們開始往寶船上搬東西,娘娘的寶船最大,上面總共要住四百多人,七日的時間可是要用不少東西的,更別說還住著貴妃,那吃穿用度是多精細講究都不為過的。
眾人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可虎賁衛的副將漸漸發覺了不對勁。
這神策軍幫著把補給之物搬上寶船之后,怎么都不下來了?
只是副將要跟著娘娘,許大人又一直有事情要虎賁衛做,所以他也來不及處理,想著等衛將軍回來了再說。
直到虎賁衛有人來稟報,說是二層的廂房,被神策軍強占了不少,他這才給貴妃娘娘請示,下去尋神策軍。
等虎賁衛的副將到了二層才看到,神策軍已經把寶船的位置占了一大半。
誰不知道貴妃的寶船是最好的,虎賁衛的副將只覺得這神策軍是仗著有顧亭雪撐腰,故意要搶虎賁衛的好住處,實在是目中無人。
這神策軍的副將也不是個好相處的。
軍中向來喜歡拿虎賁衛和神策軍比較,一個是皇帝最信任的親衛,一個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鷹犬。
虎賁衛嫌棄神策軍是閹人掌管的軍隊。
神策軍罵虎賁衛是皇帝身邊的病貓,一場硬仗都沒打過。
總之是誰都看不慣誰。
現在遇到了事情,兩邊的將領都不在,軍中之人就算再紀律嚴明,也是有氣性的,竟然就這么吵了起來。
“神策軍怎么這般不要臉,這護衛娘娘的事情,明明是我虎賁衛的事,你們偏要搶著干,朝廷又不多給他們俸祿,看來這鷹犬就是鷹犬,一日不當狗,都難受。”
神策軍的副將更難聽的話都聽過,畢竟他們的統帥是太監,表面上大家害怕他們,但背地里,什么難聽話都會說。
神策軍早就是身經百煉了。
所以神策軍的副將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貴妃娘娘在北直隸的一番作為感天動地,我們神策軍護衛娘娘,不是為了俸祿,是真心為了娘娘的安泰。不像你們虎賁衛,如此不誠心,難怪皇上不讓你們出去真刀真槍的干仗,只能在京城里貓著。你們這般無能,是護衛不住貴妃娘娘的,我看,你們還是下去吧。”
此言一出,神策軍的人立刻大笑起來。
兩邊人誰都不服,就在兩邊的人吵得熱火朝天、恨不得要打一架的時候,所有人忽然同時晃了晃。
船忽然動了!
這是開船來了?
“等等!誰讓開船的!”虎賁衛的副將激動的說:“我們將軍還未上船呢!”
神策軍副將憋著笑道:“無妨,后面還有好幾艘船呢,你們將軍回來之后,還可以坐后面的船。衛將軍不在沒事兒,我們顧大人在船上呢。”
“你!”
虎賁衛副將也沒空再和神策軍副將掰扯了,立刻往下跑,想要讓底層的水手停船。
可下面是許大人守在那里。
得知虎賁衛的衛將軍還沒有上船,許大人眉頭緊鎖,一臉無奈地說:“這開船的時辰都是欽天監算過的,怎么能為了你們衛將軍調頭呢?你們虎賁衛不是最是紀律嚴明的么?這衛將軍怎得如此糊涂?”
虎賁衛的副將也是著急得很。
“真不能掉頭么?我們將軍不在,末將實在是擔心這寶船的護衛。”
許煥文想了想說:“寶船前后和兩側有虎賁衛和神策軍的船只守衛,這船上還有幾百侍衛,應該不會有什么事情。我看,就等七日后停船補給,衛將軍再上寶船便是。”
無奈,虎賁衛副將只能退下。
他趕緊上船,打算看一看虎賁衛有多少人上了船。
結果一算,虎賁衛的人竟然只有神策軍的一半!
最可氣的是,神策軍的上將顧亭雪上船了,而虎賁衛的衛將軍卻沒上船。
怎么想他都覺得這是陰謀,這一定是神策軍的陰謀!
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么愛搶功的!
……
衛將軍騎馬帶著焦炸烙回來的時候,貴妃的寶船已經駛離了岸邊十幾米遠,此刻就算乘小船追怕也是追不上了。
衛知也隱約看到一個人站在船艄之上,似乎正在與他招手。
衛知也一眼認出了那人身上紫色的官服。
那是顧亭雪!
衛知也氣得直接把懷里的油紙包扔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船艄上的顧亭雪正在嘲笑他。
終于,一直克己復禮的衛將軍,終于是忍無可忍沖著那寶船的船艄嘶吼起來:“顧亭雪!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