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的這番話,終于是讓顧亭雪再也維持不住冷漠。
他眼角染上一絲猩紅,幾次想要開口說話,卻還是顫抖著嘴唇閉上了嘴。
香君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雙手依舊捧著顧亭雪的臉,不允許顧亭雪逃避她的眼神。
可顧亭雪還是垂下了雙眸,他抓住香君的手,將她的手按了下去,然后用壓抑的聲音說:“奴才本就不堪,我若是贏了也是遺臭萬年,若是輸了便是死無葬身之地,與其娘娘以后記著自己曾經(jīng)委身與一個骯臟的閹人,不如忘了我更好。”
顧亭雪轉(zhuǎn)身要走。
香君氣得腦袋都要冒煙了。
“你……你!你給我站住!”
顧亭雪站住,卻沒有回頭。
“你給本宮記清楚了,不是我委身與你,是你伺候我!”
“是,奴才記住了。”
顧亭雪繼續(xù)往外走。
“你只管繼續(xù)發(fā)瘋!多少次,本宮也會把你拉回來。本宮馴的就是最野的馬。”
顧亭雪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推門走了出去。
……
香君那兩巴掌打得實(shí)在是重,都是用的全力,以至于在顧亭雪那張漂亮的臉蛋上留下了極為明顯的巴掌印,甚至還有血痕。
饒是衛(wèi)知也都有些震驚。
這世上,還有人敢打顧亭雪么?
就是他自詡剛正不阿,不同流合污,也絕對不會腦子抽風(fēng)一般在明面上和這位權(quán)傾朝野的宦官對著干,更別說給他兩巴掌了。
以這位記仇的性格,衛(wèi)知也只怕貴妃娘娘接下來怕是要不好過了。
眼看顧亭雪走到了自己面前,衛(wèi)知也立刻嚴(yán)肅神情,對著顧亭雪怒目而視,但顧亭雪竟沒有搭理他,甚至都沒有停留片刻,便眼角猩紅匆匆而去。
衛(wèi)知也看著顧亭雪從自己面前經(jīng)過,怔愣了片刻才緩過神來。
如果他沒有看錯,顧大人似乎紅著眼不是因?yàn)樯鷼猓且蘖耍?/p>
怎么可能?
顧亭雪怎么會是這種性子?
竟然……竟然被貴妃打哭了!
……
因著顧亭雪臉上的巴掌印實(shí)在是太明顯,他也不藏著些,就這么盯著那巴掌印四處“耀武揚(yáng)威”辦差事,以至于不到半日,貴妃打了顧大人兩巴掌的事情就傳遍了行宮。
許煥文嚇了一跳,還特意來看望了貴妃,勸說貴妃如今要忍耐,就算再生氣也不能“毆打”朝廷命官,那顧亭雪一定會報復(fù)的。
然后許煥文也被心情極不好的貴妃給罵走了。
許煥文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要替自家娘娘善后才好,這還沒到江南就把顧亭雪得罪得死死的,后面的事情怕是會難辦。
許煥文親自給顧亭雪送去了傷藥,還替貴妃娘娘解釋了一番。
沒曾想,顧亭雪沒收那藥,還陰陽怪氣地說:“這是娘娘賜給本官的巴掌,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對娘娘只有感恩,怎么能擦藥呢?定是要帶著這巴掌印,讓所有人都看見的。”
許煥文被顧亭雪懟的無言以對。
他知道,這顧大人是非要記這個仇了,只能告辭離開。
貴妃知道許煥文去給顧亭雪送藥,還又罵了許煥文一頓。
“誰都不準(zhǔn)送藥,就讓他頂著巴掌印才好,不然不記得教訓(xùn)!”
到最后,許煥文是兩邊都沒討到好,只能老老實(shí)實(shí)去辦自己的事情,準(zhǔn)備貴妃移駕江南的事情。
今日的吞蝗禮辦完,行宮便要開始收拾,后日就要離開北直隸。
到了夜里,咱們的白凡白將軍終于姍姍來遲,帶著軍隊(duì)及時趕到了北直隸。
咱們的顧大人帶著那到了晚上更加駭人的巴掌印,跟白凡交接了北直隸的工作。
除了北直隸的庶務(wù)之外,白凡還想見貴妃一面。
“妹妹信中,一直提起宮中的貴妃娘娘對她的照顧,這次貴妃在北直隸,末將想要拜見貴妃娘娘。”
顧亭雪瞥白凡一眼。
“那不是你的妹妹,是宮中的福姬娘娘,白將軍以后說話,還是得謹(jǐn)慎一些,雖說如今不在京城,但也別讓人抓住把柄。”
“是!”白凡立刻說:“多謝顧將軍提點(diǎn)。”
“今夜太晚,等明日,我會安排你見貴妃娘娘。”
白凡點(diǎn)點(diǎn)頭,本來想告辭的,可是顧大人臉上的巴掌印實(shí)在是太顯眼了。
他的性子雖說比妹妹要穩(wěn)重許多,但也是個急性子,藏不住事兒,所以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顧大人,您這臉是怎么回事?”
“貴妃娘娘打的,怎么了?”
白凡表情有一瞬的僵硬,然后趕緊告辭退下。
第二日,顧亭雪帶著白凡早早就等在外面,求見貴妃娘娘。
夢梅看了看時間,昨日娘娘累著了,所以今日她想讓娘娘多睡一會兒,便沒有叫娘娘,現(xiàn)如今見顧大人和白將軍都等著了,也不好再讓娘娘一直睡著,便只能去叫貴妃起床。
可叫了兩聲里面卻沒有回應(yīng)。
娘娘素來都是精力極好的,一般也不會睡這么久,更不會叫不醒。
夢梅覺得有些不對,掀開床幃一看,見到娘娘臉紅紅的,雖然睡著,但眉頭緊鎖,看起來極難受的樣子。
夢梅伸出手摸了摸娘娘的額頭,嚇得立刻收回手。
好燙!
“來人!快傳大夫!”夢梅立刻沖到門口,喊著:“娘娘高燒,快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