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新不是鮑燕青的男朋友。
至少現(xiàn)在不是。
兩人在高中時曾經(jīng)有過好感,算是彼此初戀。
那時候鮑燕青還是藝術(shù)生,妙曼的舞姿讓她成了無數(shù)男生心中的白月光。
后來變故發(fā)生,兩人越行越遠(yuǎn)。
人和人漸行漸遠(yuǎn)的時候,都覺得是對方變了。
直到高考結(jié)束,陳文新才無意中聽說了鮑燕青家庭的變故,悔之不及。
他去找過,姑娘隔著門就給他留了一句話:“煙到盡頭全是灰,人到困境無人陪。”
沒人知道陳文新聽到后,心里作何感想。
便是現(xiàn)在,時萊都能感覺到他對鮑燕青的眷戀之情。
亦或者是少年時的遺憾。
人終將會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擾一生。
物是人非事事休,他還能不能接受現(xiàn)在的鮑燕青......
誰也不能代替白月光,
白月光本人也不能。
謝靈運(yùn)把菜摘完,款款起身走出廚房,幽幽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陳文新的臉皮扯了下,低下頭沒有接話。
都是讀過書的,自然明白,這句話可不是在贊美愛情。
卓文君守寡之后被父親接回家中,卓家豪富,宴請賓客時,才子司馬相如心生愛慕,當(dāng)眾彈奏《鳳求凰》。
于是,卓文君乘夜逃出家門,私奔司馬相如,當(dāng)壚賣酒維持生計。
漢武帝劉徹即位后,閱讀司馬相如的《子虛賦》,大為贊賞,召司馬相如進(jìn)京,封為郎官。
這貨在長安全然忘記了蜀地還有個為他甘受貧苦的妻子,打算納茂陵女子為妾。
這才有卓文君回信寫出《白頭吟》。
凄凄復(fù)凄凄,嫁娶不須啼。
愿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
(是不是卓文君寫的有爭議,這里不討論。)
在小仙女生活的年代,十五六歲就已經(jīng)是可以成家立業(yè)的年齡,當(dāng)然不會理解早戀為何物。
十二歲的小丈夫牽著十一歲的小妻子逛街,也是常有的事情。
而且那時候民風(fēng)淳樸,儒家文化還在萌芽,公主能大肆豢養(yǎng)面首。
鮑燕青的行為雖然不檢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好人妻的又不是只有曹賊。
所以,謝靈運(yùn)對陳文新大概是有點不滿的。
時萊不知道怎么去解釋,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畫符尋人的過程懶得贅述,時萊還把魏建國的電話號碼寫給了他。
本來是想留飯的,見小仙女臉色不好,陳文新識趣的捧著羅盤告辭離開。
這是顧蘇橋再一次見識到時萊施法,瞬間整個人都被震驚。
原來,符箓還可以這么用!
這個師,必須拜!
因為下雨,今天道觀里的香客少了許多,米小滿放學(xué)后撐著傘興沖沖爬上山,頓時難過的癟著嘴。
她坐在桌旁,看著時萊專心致志的在石頭上畫符,想了想從書包里掏出一包辣條,“道士,你吃嗎?”
時萊停下筆,活動著手腕,鄙夷道:“你現(xiàn)在都賺錢了,還請我吃這個?”
“我今天又沒賺錢。”米小滿理直氣壯地說著,扭頭看看外面的雨水,哀求道:“道士,你能在外面給我也搭個棚子嗎?”
“就拿五毛錢的辣條收買我?”
米小滿認(rèn)真臉:“辣條很好吃的。”
“那也才五毛錢。”
“可我只有這個。”米小滿在書包里翻了翻,又拿出一根棒棒糖,“要不,你吃糖?”
棒棒糖也是五毛的。
賺了錢,小家伙的零食依然都還是這些便宜貨色,小賣部里賣的可樂她都舍不得喝,除非是時萊或者謝靈運(yùn)請客。
“摳門。”時萊給了她一個評語。
小家伙斜著眼睛看過來,“我昨天還請你吃雞呢。”
“你沒吃嗎?你吃了三碗。”
“你也吃了三碗。”米小滿嚷嚷起來。
“這個道觀我是觀主,你沒有任何資格在我面前擺譜,你是享福還是吃苦,完全看你用什么方式和我相處,你要是有說有笑,不吵不鬧,好吃的你隨便造,你要是肆無忌憚,二五八萬,那晚上只有殘羹剩飯,飯量還得減半。”
小家伙被時萊給說懵了,好一會才回過神,氣呼呼的從凳子上蹦下來,朝他吐了吐舌頭,出門去找謝靈運(yùn)。
只有仙女姐姐不會嫌棄她的零食便宜。
時萊笑了笑沒有理會,繼續(xù)埋頭畫符。
直到天色漸暗,他把第四十九塊玉石畫完,這才起身伸了個懶腰,朝著前院走去。
雨已經(jīng)停了,云層裂開琥珀色的豁口,光柱斜斜刺入山門,將石板上的苔蘚染成破碎的金箔。
門前空地上,顧蘇橋和米小滿正拿著鋤頭在挖坑。
“大師兄,你若是要用錢,我這里還有一些,沒必要如此辛苦。”
“你的錢是你的,我要自己賺錢。”
“你是大師兄,孝敬你是師弟應(yīng)該的。”
米小滿揚(yáng)起小腦袋瞅瞅顧蘇橋的花白胡子,悶悶的低下頭繼續(xù)挖坑。
顧蘇橋也不再勸,用力的揮舞起鋤頭,坑里的積水被撞出銀亮的水花,把整片天空的倒影攪成流動的玻璃。
時萊靜靜的看了會,轉(zhuǎn)身走回大殿里,去看了眼魂珠。
玻璃球般的魂珠此時只剩下黃豆大小,已經(jīng)看不出多少幽藍(lán)色彩,愈發(fā)晶瑩剔透,大概再過一兩天就能完全消散。
想著又是一份功德之力,他振奮了下,出大殿去東廂偏殿。
紅布包裹的竹竿依然靜靜的擺在二郎神像前。
原本被葫蘆擊潰后消失的光澤已經(jīng)恢復(fù),愈發(fā)蔥綠,連根須也變的柔軟。
那色澤看著就讓人心中歡喜。
時萊忍不住伸出手去觸摸,剛碰到的那一刻,極為明顯的歡愉從竹竿傳遞到他的識海。
他連忙把竹竿取下來,拿在手心靜靜感悟著,過了片刻急匆匆朝后院走去。
謝靈運(yùn)正在房間里看劇,聽見腳步聲趕忙把手里的東西藏起來,又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
把竹竿接到手里,她細(xì)細(xì)感應(yīng)了會,輕聲道:“法寶有靈,它正在恢復(fù)。”
“我該怎么做?”
“平時帶在身邊吧,就如同葫蘆一樣,需要你用靈氣慢慢溫養(yǎng)。”
待時萊離開后,謝靈運(yùn)蹙眉呆坐了會,自言自語道:“好生奇怪,這法寶居然會如此屈服于時萊,竟如同認(rèn)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