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在身,利刃在手。
暗夜中,金甲映著血色殘月,三尖兩刃刀在時萊掌中嗡鳴震顫。
甲胄上古老的紋路突然亮起,如同沉睡的戰魂驟然蘇醒。
時萊五指收攏的瞬間,刀鋒迸發出龍吟般的清嘯,裹著千年前的兵戈之氣。
他吐出一口氣,抬眸,好熟悉的感覺。
撫過刀脊上暗紅的血槽,那里正滲出細密的金芒,輕聲道:“不管你和我是什么關系,今天我們并肩殺敵,如何?”
刀芒似應答般綻開一道銀鏈,斬斷十丈外的銅燈柱。
斷面處火星四濺,照亮遠處一張張慘白的臉。
時萊手掌順著刀柄下滑,眼眸暗沉幽深,輕輕一抬,雙手把刀橫列在胸前。
強敵當前,今夜他要大開殺戒,用敵人的血來祭奠手里的刀。
“變身?!”
某個神官尖叫著后退。
在他的陰陽眼中,時萊周身纏繞著三千萬道怨魂。
那是八十年前未能安息的亡魂,此刻正化作金色業火熊熊燃燒。
所有人的目光凝固在時萊的身上,面色死灰,就在他們猶豫著要不要繼續的時候,時萊抬頭看了眼天空,語氣淡淡。
“天快要亮了啊!”
三尖刀劃出玄奧軌跡,夜空中的星辰竟隨之移位。
天罡第三神通:移星換斗!
這是改變星象的能力,可以遮蔽以及篡改天機,所謂天發殺機,移星易宿也。
天機者,猶天意。
圣人點化機心,即是天機,此是生殺大術。
來自三清饋贈的金甲上,傳導著磅礴的靈力,一瞬間從時萊的脊椎傳到識海,又如同平靜湖面上的一道漣漪,震撼全場。
當下,已經有人按捺不住靈力的威壓,搶先出手。
太刀出鞘,向前劈砍,陰陽符箓,無火自燃,藏匿在陰暗處的忍者,悄然現身在時萊身側。
相撲巨漢咆哮著碾碎地磚撲來,卻見刀柄倏然翻卷。
刀背輕叩天靈,紅白漿液如腐乳迸濺,在地面洇出詭譎圖騰。
時萊只是輕輕的把三尖兩刃刀在身前橫著一揮。
靠近的七八個人已經身首兩端。
剩下的人腳步一頓,面色煞白,嚇的緩緩后退。
“來都來了,別急著走。”
時萊振刀甩落血珠,眸光似千年寒潭,“八十載輪回,該償的宿債豈能半途而廢?”
八十年前,這些人的父輩,或者祖輩,正是侵略的急先鋒!
他殺的每一個人,都不會有罪孽纏身,金光在他周身流轉,每斬一人便盛一分。
那是天道賜予他的無上功德。
那是三千萬亡魂的在天之靈。
等到現場一片死寂,尸體鋪滿道路,只有遠處幾個負責拍攝的人瑟瑟發抖時,他才停下手里的動作。
他看向對面的攝像機,語氣森寒,“你們超自然協會的那些人,為什么不來?”
這個問題當然沒有人可以現在就給出答案。
“今天我先燒神廁,如果他們不來,明天我燒宮殿,再不來,后來燒軍港,不過我最多給你們七天時間,我還趕著回去給孩子報名上學,七天后我就砸開火山。”
三尖刀猛然插入地面,整個關東平原為之一震。
說完,他轉身朝著神廁里走,路過李萬基時,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太陽升起的時候,就點火。”
“日出之國......那就給這個日出增加點光彩吧!”
這是神廁門前發生的事情。
幾百米外的皇宮里,看直播的一眾高官大臣,抖若篩糠。
“還有誰能制住他?”
“戰機剛才為什么不發射導彈?”
“八嘎,你是要朝我們自己的國土發射導彈?那會炸掉神社的。”
“被自己炸掉,也好過被他們燒掉。”
“八岐大神呢,為什么他們的神靈都已經現世,我們的神靈去了哪里?”
御座上,一具瘦弱的身軀,兩眼呆滯看著下面爭吵的大臣們。
他這一族,自稱神靈的后裔。
可是現在,敵人已經打上門了,我的祖先怎么還不出現庇護我。
失去了神性,他在國內會被萬民唾棄的。
“米國的軍隊呢,他們的航母和飛機,在哪里?”他抱著最后一絲期待,看向大臣。
剛才還吵成一團的人頓時熄火,萬般無奈下,為首那人硬著頭皮回答,“陛下,他們正在撤離。”
“撤離?這個時候他們撤離?”
“他們說,凡人無法和神靈對抗。”
他頹喪的坐了回去,靠在椅背上,瘦小的身軀蜷縮成一團。
良久之后,他才開口道:“讓那些超自然協會的人去,告訴他們,如果不去,他們就是帝國的罪人。”
“他們都已經藏了起來。”
御座上的人突然劇烈咳嗽,手中菊紋絹帕滲出暗紅。
恍惚間,他仿佛看見昭和年間的軍旗在火中蜷曲,聽見那些被刻意遺忘的啼哭穿越時空而來。
他的情緒突然崩潰,嘶吼著,“找啊,把他們都找出來,我只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明天,那個惡魔就會過來焚燒我的皇宮,如果我的皇宮被燒了,我就把你們的房子全部燒掉。”
和八十年前的祖輩一樣,他不在乎死多少平民,也不在乎什么狗屁神社,甚至不在乎對方是不是會點燃火山。
他只在乎,會不會傷害到他本人。
......
天亮了。
狂暴的烈焰在神廁點燃,借著神將送來的東風,愈演愈烈。
四島之上,億萬人痛哭流涕,一邊咒罵著時萊,一邊催促著超自然協會的人快點出現。
而無數富豪已經買好了機票,焦急的等待著。
神州大地。
這一天,街頭鞭炮齊鳴,鑼鼓喧天。
無數人家正在祭拜先祖。
這場遲來了八十年的審判,終于點燃了人們心中藏匿的怒火。
僅僅燒一個神廁,算什么復仇。
時萊的畫像已經賣斷了貨。
無數年來外敵入侵時,無數鮮血鋪面鑄就的抗爭,都在宣示著一句話:寇可往,我亦可往!
這才是他們愿意崇拜的神靈!
時萊踏著焦黑鳥居殘骸走向本殿,戰靴碾碎刻著戰犯姓名的銅牌。
東方既白,他抬手接住飄落的灰燼,功德金光刺破晨霧。
沖天烈焰中,隱約傳來百萬怨靈的安魂曲,又迅速被三千萬英靈給壓的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