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萬基剛剛跑完川藏線,車里存著的都是許巍的歌。
《那一年》你離開《故鄉》的《家》,為了《完美生活》而《執著》的尋找未來的《方向》,當你《像風一樣自由》的《旅行》在路上,看到了《藍蓮花》才懂得《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時光》匆匆,你可還記得《曾經的你》。
在第十次循環時,終于到了江城。
沿途旅行沒有太多值得贅述的地方,只有少許細節溫暖著時萊的心。
比如雙慶洪崖洞的夜景,謝靈運看的如癡如醉,眼眸里的光能容下整條銀河。
路過三峽大壩,蘇小暖牽著時萊的衣角,好奇的追問著,“師父,二爸在哪里?”
抵達江城大學門口,米小滿問了幾個繁體字的意思后,大聲囔囔著:“學大漢,武立國。”
念完之后,她居然還老氣橫秋的點點頭,覺得這話頗有道理。
她的歷史知識不多,最熟悉的朝代就是大漢。
因為謝靈運沒事的時候,會講她曾經的那些故事。
在小人兒的世界里,大漢是強大的,武德充沛,甚至能打敗仙女姐姐的師父。
江城雖然不是8D,但是交通狀況實在讓人無力吐槽,李萬基被的士欺負過幾次后,干脆把車丟在酒店,幾人乘坐公交車出行。
對于這座結束兩千年封建王朝的城市,他們還是很有興趣。
只是江城的公交車都很奇怪,駕駛臺上都放著一杯水,而且還鎖死了無法飲用。
既然來了,肯定是要去黃鶴樓看看的。
昔人已乘黃鶴去,
此地空余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
白云千載空悠悠。
這首詩的前四句耳熟能詳,據說李白聽了后都自嘆不如,喟嘆眼前有景歌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
站在頂樓,時萊貼著欄桿問道:“東漢時有江城嗎?”
剛才蹭了一波導游,知道孫十萬在蛇山修筑夏口城,同時在城內的黃鵠磯上修筑瞭望塔,取名黃鶴樓。
謝靈運回憶了下,可能是時隔太長,又或者確實沒有什么印象,過了會才道:“我只記得有個卻月城,好像就在漢水附近。”
卻月城......
時萊在嘴里咂摸著這個名字,感嘆道:“古人起的名字可真的是雅!”
一位中年軍裝漢子笑著走過來,“真人博聞廣記,實在了不起,現在能知道卻月城名字的人可不多了啊!”
時萊回過頭,神色平靜的看著漢子,“跟了我們一上午,你們不累嗎?”
漢子臉色僵硬了下,又迅速調整好,抬起胳膊敬了個軍禮,之后又抱拳道,“兩位真人,我叫馬思祖,是楚省龍組的組長,請恕罪軍裝在身,禮數不周。”
所謂禮數不周,意思是指剛才抱拳時,他一直挺著胸膛,沒有稍稍躬身。
他們確實跟了一上午,不過都是遠遠墜著,這會見到附近人少,這才上前說話。
被打擾了游玩的興致,時萊有些不開心,但對方如此客氣,他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面色不善道:“你們找我是什么事?”
馬思祖沒計較時萊的態度,輕輕的擺了下手,就有人上前掏出證件把附近的游客驅離,他這才認真道:“確實有件麻煩事,本來準備去青城山求援,正好真人來此,我們就斗膽直接拜訪,還請真人恕罪。”
恕不恕的,你們都來了。
見時萊不語,馬思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前段時間我們這里一個工地挖出來具骨骸,施工隊為了不影響進度,就把骨骸掩埋,結果出了事,最近經常連續有人看見鬼影,還聽見夜里有人唱歌。”
時萊蹙眉道:“沒有傷人嗎?”
“沒有,不過幾次事情后,工人們害怕,都逃離了工地,那邊被我們接手后,已經封鎖了。”
“這個老板還真是膽大。”時萊有點感慨,難怪說只要利潤足夠,資本家敢把絞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人我們已經抓了,不過骨骸已經被他損毀,無法尋找,也鑒別不出骨骸主人的身份。”
“就是損毀了,鬼魂才會出現。”時萊無奈的搖了下頭,“晚上我們去看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現在和官府也是合作關系,等仙女湖畔那塊地完工,他外門弟子一小半都會來自龍組。
而且時萊還留了兩百個名額,是準備收攏一些有天賦的孤兒,這些人的手續也需要官方的支持。
既然來了,去看看,也不會耽誤多少工夫。
聽到時萊點頭,馬思祖大喜,連忙召集車輛,安排好他們天黑之前的行程。
其實這座城已經沒有什么可以游覽的地方。
八十多年前的那場保衛戰,已經徹底的摧毀了這座城,現在能看到的絕大部分古建筑都是重建的。
百萬軍人以血肉之軀遏制倭寇精銳攻勢,以40萬傷亡的代價重創敵軍20萬,粉碎其三個月滅亡中國的狂妄計劃。
吃了一頓精心準備的晚餐,時萊看著天色漸黑,決定前往現場。
李萬基猶豫了會,快步跟上,決定去見見世面。
在鮑燕青遇鬼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鬼魂的存在,一直沒有機會見到。
雖然時萊說,絕大多數的鬼魂都很丑陋,但他相信自己乃是氣運之子,說不定這一趟就能遇見小倩。
工地在城郊的一座小鎮邊,緊靠著湖泊,大概是受鬼魂事件的影響,很多人都避開了。
夜幕下,整個小鎮沉在墨水瓶里,只有幾扇窗還亮著,像沒蓋緊的透氣孔。
月亮瘦成一道銀鉤,釣起滿天星子,湖面浮著碎銀般的波光,被流水揉成一匹軟緞。
遠處未完工的混凝土骨架在月光下泛著森白。
穿著青色粗布,梳著麻花辮的姑娘靜靜的坐在橫梁上,翹著小腿看著遠處的燈火,輕輕哼著歌曲。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
洪湖岸邊是呀嘛是家鄉啊,
清早船兒去呀去撒網,
晚上回來魚滿艙。
歌聲婉轉悠長,卻又和熟悉的旋律并不相同,倒像是一首民歌般帶著濃濃的鄉土氣息。
粼粼波光,將調子浸染得愈發空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