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門前,七柄長劍在陽光下泛著青芒。
時萊從袖中取出一疊黃符,符紙上朱砂繪就的紋路在陽光下隱隱流動。
“此去小心。”他將符箓逐一交到弟子手中,“六丁六甲符貼于膻中,驅(qū)邪符懸于劍柄......”
七人持劍抱拳,衣袂在山風(fēng)中獵獵作響。
說不清楚是什么情緒。
忐忑、興奮,更多的大概是期待。
自月初開始跟著時萊修行,大半個月時間,其實連入門都不算。
但已經(jīng)能感覺到體內(nèi)有靈力匯聚。
到底如何,還是要見真章。
最平靜的要屬顧蘇橋。
他算是帶藝投師,跟著時萊后也見識過幾次,除了修為僅次于鮑燕青之外,這次還有厚厚的一摞符箓護(hù)身。
平安符、驅(qū)鬼符、驅(qū)邪符、百解消災(zāi)符、六丁六甲符......
顯然,這段時間,時萊的符箓大有長進(jìn)。
筑基之后,他符箓的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語。
“具體情況,等你們到了龍組后,拿到資料再研究,如果解決不了,就給我打電話。”
“是,師叔。”
時萊又看向鮑燕青,“我知道你志不在此,但也要多見見世面,日后云游天下,懸壺濟世,你也要有自保之力。”
姑娘連忙應(yīng)道:“是,師叔,弟子明白。”
“和你母親道個別,就下山吧。”
走進(jìn)草廬時,方茵正在煮茶葉蛋,裊裊水汽模糊了她眼角的細(xì)紋。
“媽,我去去就回。”鮑燕青輕聲道。
勺子在鐵鍋里頓了頓。
方茵抬頭,笑容像曬透的棉布般溫暖:“別替我擔(dān)心,媽現(xiàn)在身體好著呢,能照顧自己。”
她伸手為女兒整了整衣領(lǐng),輕聲叮囑著,注意安全。
女兒能跟著時萊修道,這是百世積德才換來的緣分。
自己不能攔著,不能攔著......
只是,心里難免還是擔(dān)心。
目送七人持劍下山,時萊踱步走入草廬,“嬢嬢,這兩天道觀要麻煩您多照拂。”
方茵一驚,“真人,您也要下山去?”
時萊微笑道:“跟著去看看,你可別給燕青打電話通風(fēng)報信啊!”
方茵大喜,連連答應(yīng),“真人放心,我絕對不說,我什么都不知道。”
坐在放生池邊,老道雙目微閉,等時萊走遠(yuǎn)后才掏出個老年機。
“副會長,幫忙打聽個事......”
片刻之后,老道士站起身,看了眼道觀檐角上的銅鈴,沿著石階緩緩下山。
......
龍組訓(xùn)練基地。
車輛停下,顧蘇橋帶著六名師弟走進(jìn)去,立刻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他們在白素貞那一場都見過面,知道這是伏魔觀二代弟子,不敢怠慢。
九組的教訓(xùn)才剛剛從網(wǎng)上撤下來。
特別是最年輕的的那位姑娘,大伙記得清楚,最后白素貞渡了些修為給她。
鮑燕青本就是美女,少女時代還曾經(jīng)學(xué)過幾年藝術(shù),在審美上也不庸俗,加入道觀之后,雖然整日素面朝天,卻意外多了些端莊。
以前,她比較嬌弱,如同雨后花朵,讓人不由自主生出憐愛的心思。
現(xiàn)在,她綰起長發(fā),不茍言笑,眉眼之間卻含著對世間痛苦的憐憫。
現(xiàn)代白娘子啊......
“小姐姐,你現(xiàn)在筑基了嗎?”
“小姐姐,這次我們就跟緊你了,你可要好好教教我們。”
“小姐姐,你喜歡吃什么,晚上我讓食堂加餐。”
“......”
一個個不要臉的湊過來,硬舔!
“立正!”常破虜黑著臉,在后面氣的跳腳,喝斥道:“像什么樣子,你們看看你們,還有個軍人的樣子嗎?”
大伙不敢反駁這個暴躁的隊長,只能訕訕退后。
常破虜轉(zhuǎn)向鮑燕青時卻瞬間堆滿笑容,“同志舟車勞頓,要不先......”
“先做事吧。”鮑燕青打斷他,淡笑著說。
常破虜也不惱,立刻安排車輛,一臉諂笑道:“同志,麻煩問你個事,真人小姐姐這些天怎么沒上線玩游戲啊?”
禮堂屋頂,空氣中蕩起一道漣漪。
謝靈運一手掐著隱身訣,一手扶著時萊的胳膊,銀牙咬碎,“果然是他們。”
時萊也很無語。
之前以為是職業(yè)玩家。
現(xiàn)在才知道,這還真是職業(yè)玩家。
寒暄過后,立刻出發(fā),一路走一路討論案情。
十幾輛吉普車魚貫而出。
鮑燕青坐在副駕駛,把手里的斬妖劍擱在腿上,翻看著案件的資料。
其實太平劍術(shù)她只學(xué)了點皮毛,帶著只是壯膽而已。
六個老道士都有自己的佩劍,這把斬妖劍顧蘇橋就先拿出來,給鮑燕青帶著。
紙頁在夜風(fēng)中嘩嘩作響,映出她蹙起的眉頭。
——事情并不算復(fù)雜,山村里一個男子溺水身亡,家里就給他配了陰婚。
男方家里為了逃避火化,著急下葬,一直催促。
中間人也是著急,現(xiàn)在都是火化,哪里這么容易能偷到尸體?
國家施行殯葬改革幾十年,到現(xiàn)在都沒完全解決土葬問題,在一些偏遠(yuǎn)農(nóng)村,土葬還非常盛行,但是想要找到一具女尸,哪里去找?
找殯儀館?
且不說人家愿不愿意違法,就算買到了,那也是一大筆錢,最后自己掙什么?
最后,中間人不干人事,挖了個光緒年間的荒墓,掏出來一副骸骨。
事到如今,男方家里也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下。
畢竟中間人說的也沒錯,鬼魂不在乎年紀(jì)。
結(jié)果停靈當(dāng)晚,還未開始婚配,先是“公公”走路摔了跟頭,頭破血流。
然后“婆婆”殺雞時,一刀砍在自己手背上。
接著,負(fù)責(zé)抬棺的,招魂的,一個個出事。
最慘的是“媒婆”,跌進(jìn)水井里,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搶救。
后排坐著常破虜,小伙子一個勁的道歉,“說是吃了飯再出發(fā),你們也不給我們個請客的機會。”
顧蘇橋就在他身邊,微笑道:“師叔還等著我們回話,這種事,宜早不宜遲。”
“唉,就是太麻煩你們了。”常破虜羞愧著,“等事情辦完,回了城,一定要讓我們盡一次地主之誼。”
顧蘇橋笑著答應(yīng)。
常破虜神神秘秘的從背包里拿出個食盒,“你們要是餓了,我?guī)еc好吃的,你們可以先墊墊肚子,這可是我找食堂大師傅專門定制的。”
路燈從車窗把光線灑進(jìn)來一閃而過。
顧蘇橋看的清楚,那食盒上寫著:榴蓮螺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