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我十四歲那年,我母親出軌了。”
他語氣頓了一下。
“我跟父親一起回來,然后就看到……她跟一個18歲的男孩……躺在床上。”
蘇小小倒吸了口涼氣,周圍的溫度都凝固了幾分。
“然后,我父親就被氣病了,一病不起,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我目前光明正大地享受著我父親留下來的資產,跟她的小鮮肉周游世界……”
他揚起唇角,臉上滿是諷刺,看起來無所謂的樣子,卻更顯脆弱。
“僅僅比我大三歲,我都不知道該叫什么,叫哥哥?還是叔叔?”
蘇小小沒說話,有種叫心疼的感覺漫了出來。
她知道他跟母親不和,卻沒想到中間的事情這么離奇。
有些童年的傷痛,需要用一輩子來治愈,縱然他努力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
韓嶼現在回想起當時那個畫面就想笑。
那個18歲小鮮肉慌忙穿衣服的樣子,還有自己母親驚慌失措的樣子,真惡心……
他們怎么敢……
……憑什么。
手不自覺攥緊。
驀然,一雙有些微涼的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
韓嶼一怔,攥緊的手微松了些。
蘇小小半蹲在他面前,握緊他的手,一張精致又干凈的臉,仰起頭來看他。
她一雙眸子黑白分明,似有星辰。
“都過去了。”她輕聲安慰,“以后我陪著你,別害怕。”
韓嶼定定地望著她。
洶涌的情緒撲上來,要把他淹沒,心跳得快要炸開。
握緊的拳頭松開,連指尖都有些發麻。
“你……收斂點。”他黑眸沉沉,幽深似潭水。
“不然我會控制不住……”
他眸色太深,蘇小小心頭一跳,小心翼翼地“哦”了一聲,站起來。
轉身走的瞬間胳膊被抓住,他一個用力,蘇小小就摔進了他的懷里。
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坐到了他的腿上。
男人抱住她,把她的雙臂也錮在臂彎內。
“就一會兒,別動,就抱一會兒…”
她還是第一次見他這么脆弱的樣子,好像平時的偽裝終于卸了下來。
男人寬闊的肩膀也顯得格外單薄脆弱。
蘇小小猶豫伸手,慢慢拍著他的肩膀。
……
再次繼續那個游戲,韓嶼的情緒已大好。
這次,瓶子不偏不倚地轉到了自己的方向上。
“好了,蘇小姐,我的秘密已經分享了,現在該你了。”
“今天為什么哭?”
蘇小小,“我看出來了,你今天刨不出我的秘密,是不會罷休了。”
韓嶼一歪頭,“怎么?想白嫖我的秘密?”
“我是個商人,向來只有我白嫖別人的份,我都主動說我的事了,你不得回個秘密?”
蘇小小拿他沒辦法。
“……我繼母給我發消息,說她要結婚了。”
蘇小小掰著手指,“算一算,這已經是她嫁的第六個男人了……”
說到這兒她也覺得有點好笑,“當然,她結不結婚跟我沒有關系,我只是覺得有點惡心……”
“我出生就沒了媽,我爸爸找了個繼母,繼母對我很好,無微不至的好,我沒有接觸過母愛,以為那就是母愛。”
“小時候我家里還蠻有錢的,我出生在蘇市,接受過上等教育。”
“后來,我爸突發心臟病去世,家里的產業垮了,那個時候,她就突然變了,看我的眼神里,全是厭惡,她為了我爸那點遺產,把我帶在身邊,又為了更多的錢,不斷地找富商,每次領那些男人進屋子的時候,都會把我關在倉庫里。”
屋外雷聲依舊轟鳴,她想起那個畫面,還是會忍不住窒息。
“有一次,她把我鎖在車里,自己去一座大廈找富商,那時候夏天,天氣很熱,車里更是像蒸籠一樣……我被鎖在里面出不去,拼命敲打車窗。”
“我看到她在三樓窗邊,她應該是看到我了,可是她沒有下來。”
“還好別人發現了,不然我真的要死在里面……”
韓嶼皺眉,“你那個繼母,該死。”
她小小年紀就被鎖在封閉空間,那種窒息感,想想就喘不過氣。
蘇小小的眼淚早就像斷了線的珠子,默默滑落。
韓嶼心扎一樣,坐到她旁邊,把她抱到了懷里。
蘇小小的眼淚更洶涌。
“其實當時,我還是抱著,她有一點點,哪怕一點點可能,下來看我一眼……雖然她不是我的親生母親,但我從記事以來,看到的就是她,記住的,也是她,為什么人可以說絕情就絕情?為什么錢可以讓人變珠寶,也可以讓人變垃圾?”
她聲音抽抽噎噎的,身體微微顫抖。
“所以后來我就發誓,一定要掙錢,不惜一切代價,我一定要自己掙錢……我要脫離她,我要讓她,高攀不起。”
她捏著他的衣服,不斷收緊。
韓嶼一直在輕柔地順著她的背,聞言,柔聲說了句,“好。”
“只要你想,我隨時是你的靠山。”
片刻,他嗓音低沉問了一句,“你想報復嗎?”
蘇小小沉默片刻,卻是搖了搖頭。
“我恨她,但是又不想恨她,我不想活在恨里,而且我跟她的債,已經兩清了。”
……
夜幕沉沉。
蘇小小拍了他一下,“你…要睡在這里?”
小臺燈的電池早就扛不住熄火了,屋內一片昏暗,只靠手機燈光勉強能看見。
韓嶼,“不然,外面這么大雨,你想讓我跟杰哥淋著雨回去?”
蘇小小啞然。
“那你還帶著杰哥冒著大雨過來?”
杰哥在旁邊嗚咽了兩聲,委屈控訴。
韓嶼,“還不是擔心某個小沒良心的怕打雷?”
上次在山洞里,他看見蘇小小睡覺還是微微皺眉,尤其是每次雷聲響的時候身體都會無意識的一抖。
他就知道她怕雷。
那會兒知道這片區域停電,他想也沒想,帶著杰哥就過來了。
蘇小小,“那你睡東邊客房,不過那個房間一直沒住人,可能有點灰。”
韓嶼躺在沙發上,支著頭,一副愜意的樣子,“不用,我在沙發上將就一晚。”
“睡沙發會落枕的。”蘇小小,“或者,你睡湯……”
她話說一半頓住了。
這話說出來他可能要炸毛,于是后半句咽了回去。
韓嶼挑眉,在黑暗中饒有興趣地盯著蘇小小看。
“我是第幾個進來的?”
蘇小小一怔,道,“第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