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管,可誰讓她遇上了呢。
后世之人,不少都罵道士多管閑事,真不是他們愿意管。而是有些道行的道士知道因果循環,遇上就不得不管。
且這也是修煉的一種方式。
“你便是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該想想你的妻兒。”
鬼魂鬼眼轉動:“你懂什么,我這么做也是為了保護他們!”
“保護?”
陸逢時道,“你連我都對付不了,如何保護?”
鬼魂見說不過,瞬間化成黑霧朝陸逢時撲來,她面色微變,右手夾著驅鬼符朝趙父鬼魂甩去。
黑霧與符紙相撞,立刻讓鬼魂恢復鬼體,有些瑟縮的回到棺木旁。
而那符紙也在方才對抗中自燃,化成灰燼散落在地。
裴之硯:……
這一幕對他來說,沖擊不可謂不大。
他很清楚,陸逢時身上沒有任何裝神弄鬼的工具,這符箓是真的自己燒起來的。
也就是說,剛才她的確有跟鬼魂過招。
“別,弟妹你別傷害我父親,你能讓我見見他嗎,我有話想與他說。”
趙啟澤的喊聲也讓暴躁的鬼魂安靜下來。
“你也聽見了。他想見你!”
陸逢時直接與趙父鬼魂對話,看它反應明顯緊張。
“早日在鎮上,我瞧見過你的傷口,是刀劍傷,你的死若有苦衷,大可以說與你兒子聽聽,為父報仇也算天經地義。”
趙啟澤聽到她的話,臉朝向棺木的方向,連連點頭:“父親,弟妹說的沒錯,讓我見見你,好嗎?”
趙父終于同意相見。
“我修為有限,你們有話撿重要的說。”
說完,陸逢時掏出一張引魂符,口中念訣,棺木旁趙父的鬼魂逐漸顯現。
趙啟澤一激動,撲了上去。
但從趙父鬼魂穿過。
“爹。”
“澤哥兒,是我。以后這個家就要靠你了!你一定要照顧好你娘!”
陸逢時此時臉已有些煞白:“說重點。”
再不說,等她五行之氣用完,鬼氣外泄,引魂符不止會引來趙父鬼魂,那時靈堂就熱鬧了。
“我生前最后一次是被派往漕運巡邏,往日靠岸的漕船有六艘,可那日整整十艘,但那漕船在漕河頭中轉后,有四艘的糧食并未入太倉。”
糧倉也有各自體系,太倉隸屬京師,只在開封與余杭郡有設。
它的用處是供應皇室、百官以及禁軍。
也就是說,能存在太倉的糧,品質都是上乘。
座藏倉隸屬戶部,存放賦稅糧;常平倉各州均設,豐收時收購,在災荒時放糧,用于平抑糧價。
趙父心中生疑,偷偷跟了上去。
誰也沒想到,那四艘漕船的糧食兜兜轉轉最后都進了郊外的一處私宅。
他欲再探。
但此時收到家書,知道兒子中舉,不日就要進京趕考,便打算先回家探親,順便送一送兒子。
也幸好他有讓人帶信,說好了歸家之期。
不然自己死在荒郊野外都無人知,他的妻子趙氏見他過了約定好的歸家之期,便托人去尋,剛過黎溪鎮就找到已經斷氣的他。
原來如此。
當時在城門口遇見趙氏拉著他的尸身還曾疑惑,她如何能將當兵的尸體運回家。
原來趙父是半路被人截殺。
而好巧不巧,被自己的妻子尋到了尸身。
引魂符燃燒殆盡時,陸逢時五行之氣也耗完。
“爹...”
這一面,真的是他們此生最后一次相見了。
趙啟澤不顧形象,哭的聲嘶力竭。
若不是他科舉之事,父親不離開軍隊,是不是就不會死?
“明潤,節哀!”
趙啟澤畢竟二十了,苦讀數年,為的就是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父親的死太過突然,一時間無法接受。
“墨卿,你說我若是再用功些,早些中舉,我父親是不是就不會死?”
裴之硯拍了拍趙啟澤:“你若如此想,就辜負了你父親一片苦心。”
趙啟澤擦掉眼淚:“墨麟,我父親一定是發現了什么,被人滅口。我要將事情查清楚,為他報仇。”
裴之硯:“這是自然。”
陸逢時卻在此時開口:“你想為父查案,倒也無不可,只是你父親的魂魄不能一直在陽間停留。”
時間一長極易成為血煞鬼,現在趙父就有這個苗頭。
而成為血煞鬼,遇見修行之人,都逃不過飛灰湮滅的下場。
為趙父好,還是盡早將它送入鬼門。
趙啟澤聽后,艱難點頭:“多謝弟妹,有勞你了!”
趙父將自己生前之事說出來,又見到兒子最后一面,便也無甚憾事,同意讓陸逢時超度。
陸逢時與趙啟澤約好后日晚上再來超度。
不過在這期間,還需想個法子讓趙父的魂魄躲起來,免得生出什么意外。
棲魂符倒是可以,但需筑基修為才行,她現在畫不出來。
“你家中可有年號錢?最好是你錢袋里的。”
趙啟澤愣了一瞬,去房間將他錢袋拿來:“這個可以嗎?”
他拿出一枚元祐元年的銅錢。
“可以。”
陸逢時看向棺木旁,“等會我施引魂術,你暫且附在銅錢上。”
趙父十分配合,倒也沒讓她費太多靈力。
饒是如此,她此刻的面色也不太好看,顯得十分疲憊。
兩人趕著牛車回家已經臨近子時。
剛進屋陸逢時就喊餓。
人胖,需要的熱量本來就多,加上她今晚做法,消耗更大。
不僅是餓,胃還有點抽痛。
不過她只是隨口一喊,沒有要吃的意思,更沒有讓裴之硯去弄吃的意思。
然等她洗漱好,裴之硯來敲門。
他側身,陸逢時就看見一碗冒著熱氣的面條放在桌上。
上面還有一個煎得金黃的雞蛋。
“給我的?”
“嗯,我先去梳洗!”
裴之硯還有些別扭,說完轉身回房。
陸逢時看著那碗面,本能的口水直流,這具身體需要那么多能量,但理智告訴她,不能被食欲控制。
所以,吃還是不吃?
不吃辜負裴之硯一番好意,這個不重要。主要是吃完今天的熱量肯定超標。
最后還是頂不住肚子抗議,呼呼炫了個干凈。
“滿足。”
胃也不痛了。
陸逢時安慰自己:今夜情況特殊,吃點也沒關系。
她將空碗洗干凈,又重新漱口才睡下。
雖然睡得晚,但第二日依舊卯時起床修煉,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想要在此行有建樹,就需日夜不輟。
否則再高的天賦,也不一定能大成。
今日引氣入體,明顯比前幾日更為順暢,靈力在周身流轉的時間有縮短的跡象。
她見狀又加練一周才收工。
摸了摸腰,比昨天好像又小了些,且身體出了微微細汗。
一摸還有點黏膩。
她愛干凈,忍受不了這樣,立刻去灶房端一盆溫水梳洗。
剛換好衣裳,裴之硯敲門叫她吃飯。
她勾唇下地開門。
這是一個好兆頭,然而她還未來得及高興,叫章俊的衙差卻在此刻登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