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三代目火影，日斬覺得自己的做法本質上是在保護鳴人。

否則不提他人柱力的身份，光是四代目之子的名頭，就足以讓不少水門的仇人盯上他了。

等到那時候，就算猿飛日斬派人全天保護，鳴人也依舊可能被刺殺。

生死大仇絕不是十幾年的時間就足夠消磨掉的。

這些苦衷在他喉嚨邊轉了好幾圈，最終卻只是化作一句簡短的道歉。

因為猿飛日斬知道，任何語言在現在都是蒼白無力的。

這些苦衷說出口后，也像是在為自己開脫。

有時候，人們的交流必須要詳細清晰到每一個字，少了一點，意思就不一樣了。

但有時候，卻又不需要語言的解釋，只是一個表情、一個動作乃至一個眼神，兩個人之間就能立刻領會到對方的想法。

聽著猿飛日斬的話語，鳴人的見聞色霸氣幾乎全開。

面前老人心中的所有情緒全部化作不同的信號被他清晰感知。

一時間，房間內的沉默震耳欲聾。

良久，鳴人才緩緩開口，但說出的卻還是之前的那個問題。

“老爺子，你說忍者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只是稱呼上的切換，卻讓猿飛日斬那張皺巴巴的老臉上多出了一絲意外。

鳴人似乎不打算在自己的身世上繼續深挖下去。

也或許是他清楚，在猿飛日斬這里能聽到的東西，應該和在卡卡西那里聽到的差不多。

兩人都是十幾年前九尾事件的親歷者。

如果說硬要為自己的父母報仇的話，那他的仇人或許應該是那只九條尾巴的大狐貍才是……

……嗯？

大狐貍？

鳴人想到這里微微一愣，自己好像在哪見過類似的東西。

而另一邊，猿飛日斬的回答也打斷了鳴人的回憶。

“忍者嗎……”

“如果硬要老夫形容的話，忍者的意義就是守護對于自己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吧。”

猿飛日斬點燃煙斗，輕輕吸了一口，接著說道。

“對于老夫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整座木葉村的和平，而對于你們以及其他忍者，也有著屬于自己需要保護的東西。”

“在戰爭中，依靠忍者們的保護，平民才得以幸存下來，在和平年代，忍者們則會變成守護村子和國家的無形之盾。”

“就像是樹冠與樹干、樹根的關系一樣。”

“忍者也只是為了國家村子這棵大樹汲取養分的根系，遮擋風雨的樹枝而已。”

“而像老夫這樣年邁的忍者，則會化作新的養分，讓更多的新生枝丫生長。”

不愧是當過兩任火影的男人，在結尾還稍微升華了一下。

只可惜，這一段話語似乎根本就沒有說動鳴人，他臉上甚至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就在猿飛日斬的有些驚愕的目光中，鳴人忽然站起了身。

他走到了房間中央，背對著三代火影。

“不。”

“在我看來，忍者、村子和大名都沒有意義。”

這一句話直接否定了火影，甚至是整個忍界的某種規則。

“忍界中所謂的幾次戰爭，只不過是一群掌握忍術的家伙去攻擊另一群同樣掌握忍術的家伙。”

“這其中無數忍者和平民化作尸骸，可到底所有人都受到了傷害，那究竟又有誰得利了呢？”

“其本質，也不過是高高在上的大名們之間的博弈而已。”

“忍者們不事生產，空有特殊力量卻只會使用在傷害他人身上。”

“保護？保護什么？又是從誰手上保護？還不是從另一群忍者手里保護。”

“就像波之國的那座大橋，如果有忍者出手，只需要很短時間就能夠搭建起來。”

“可我目之所及，卻很少有忍者會選擇這么做。”

“世界，不應該是這樣的。”

說出最后一句話的時候，鳴人轉過了神來，面色冷峻地看向猿飛日斬。

在鳴人的觀念中，大名和忍者的存在還真不如海賊世界里海軍的存在有意義。

刨去個別海軍中的敗類，海軍這個整體的存在意義就非常明確，從海賊的手里保護民眾，維護和平。

不說他們這種說法到底有多偉光正，但海軍的存在的確是讓混亂無序的海賊們受到了威懾。

而海賊中，很大一批的底層海賊都是一群冠以“自由”名義，行邪惡之事的家伙。

作為大海賊時代開創者的船員之一，鳴人能夠很負責地說一句，這群海賊里真正領會并貫徹了羅杰船長“自由”意志的家伙幾乎沒有幾個。

這也是他并未像香克斯和巴基一樣組建自己海賊團的原因。

因為他并沒有將自己視作一個“海賊”。

盡管海軍上頭有世界政府，以及那群臭不可聞的“天龍人”貴族。

他們也做出了很多殘酷的事情。

但這樣子的傷亡和五大國之間的摩擦戰爭比起來還是少了太多。

一邊是維護秩序、卻隱藏著某些根源問題的世界政府，一邊則是互相征伐，拿平民和忍者當做棋子消耗的忍界大國。

無論哪一個，鳴人都不認同。

說完這話后，他也不看自己留在猿飛日斬桌上的護額，就要轉身離去。

“鳴人，你想要干什么？”

老實說，三代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的不安已經抵達了頂峰。

他原本就注意到鳴人這孩子之前的變化，原以為在讓卡卡西帶隊后，能夠找到原因所在。

沒成想這一次任務回來，鳴人干脆直接攤牌了。

以三代的智慧，其實不難想通這些事，只是他受到了眼界和時代的局限。

對于三代而言，大名的存在的確是天經地義的，向來便是如此。

但向來如此就是對的嗎？

“三代老爺子，或許我應該出去走走，看一看這片忍界究竟是什么樣。”

“什么？”

“鳴人，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猿飛日斬一臉不可思議，本以為對方只打算發泄一番，沒想到居然就這么打算離開村子。

這話放在忍村之中，嚴重一點已經可以算是“叛逃”了。

但無論是出于猿飛日斬這個身份還是“三代爺爺”的身份，他都不想讓鳴人就這樣離去。

更別提鳴人還是人柱力，就算他同意，其他的木葉上層也會要求追捕鳴人。

到時候就算他再不愿意，也必須要對鳴人出手。

這毫無疑問也是在撕裂他的內心。

眼下中忍考試在即，其他忍村的家伙都一股腦來到了木葉，要是讓他們察覺到鳴人的真實身份，那無論是對鳴人自己還是對木葉都危險了。

……等等，中忍考試？

就好像是靈光閃過，猿飛日斬忽然開口。

“等等，鳴人。”

聽到聲音的鳴人轉過身來，等待著對方的下文。

“接下來，村子里將要舉辦下忍晉升中忍的考試，等著考試結束再走也不遲。”

三代也是逼急了，什么話都往上來。

于公于私，他都不想親自動手抓捕鳴人，也不想給其他人這個借口，現在就只能拖著了。

不過提到了中忍考試，猿飛日斬突然覺得下面的話順了起來，于是繼續補充。

“對，你們第七班也要參與這次考試。”

對此，鳴人只是回頭給了三代火影一個疑惑的目光。

意思是這和我走不走有什么關系。

“按照中忍考試的規則，每一組成員都必須由三人組成，人數不達標的將失去參與資格——現在想要找一個合格的下忍來替補你也沒時間了。”

說到最后，這老家伙臉上居然浮現出一絲笑容。

看得鳴人一陣無語。

“……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