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中,再不斬又一次被打手們追上。
只不過這一次,已經沒有機會讓他逃跑了。
“該死!”
他一手握緊苦無,一手托住背上的白,眼睛死死盯住周圍虎視眈眈的追殺者們。
“再不斬……大人……放我下來吧。”
“請不要在意,我只是您的工具而已。”
如果能夠為再不斬大人拖延一些時間,那么他作為“工具”而已也算是合格了吧?
因為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得嚇人的白輕聲在再不斬耳邊說道,對此再不斬卻完全沒有回應。
就算是死,那也死在一起吧。
最后的生死關頭,再不斬終于正視起自己對于白的情感。
不再是將其看做是“工具”,而是作為自己的“同伴”,甚至是“家人”。
這樣的詞匯對于從霧影那段最為殘酷的歲月中殺出來的他而言,實在是有些陌生。
但當再不斬一次次看到白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保護他時,就算是他這樣一個情感淡薄的家伙也很難不動容。
“我會活下去的。”
“我一定會活下去的。”
再不斬喃喃自語著,像是對自己說,也像是在對白說。
“所以別廢話了,你也要和我一起活下去,作為我趁手的‘工具’,在被我拋棄之前就不要想著去死。”
他干脆扯過白身上的腰帶,把對方系在了自己身上,接著一手拿著苦無一手拿著千本就對敵人殺了過去。
周圍的打手們也都發出怪叫著沖了上來。
財帛動人心,尤其是對于他們這種沒有什么信念,純粹就是為了利益而行動的家伙更為有效。
只要殺死鬼人桃地再不斬,不僅可以從卡多手上領取獎勵,還可以拿著再不斬的尸體到霧隱村再領一份懸賞。
眼前的再不斬就好像化作的一沓沓鈔票,不斷刺激著他們的神經。
即便是最快沖上前的倒霉蛋被再不斬殺死,后面的家伙也沒有半分退縮。
取下再不斬的首級對于他們來說,已經足以讓其放下對死亡的恐懼了。
連劈帶刺又弄死一個打手后,再不斬也不慎被劃傷了左臂,手上的千本掉落在地,發出當啷聲響。
看到這一幕的打手們士氣更盛,眼中仿佛都要冒出金光來。
誰都沒有發現,此時一個人影正站在大樹的頂端,默默注視著下方發生的一切。
看著那兩個在絕境中依然沒有放棄彼此的身影,似乎與記憶中的某一幕出現了重合。
下方,再不斬似乎也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終點,站在原地輕輕閉上了雙眼。
真是,不甘心啊。
但預想中的疼痛卻并沒有傳來,不等他做出反應,周圍便響起一連串的“啪嗒”聲音。
再不斬立刻睜開雙眼,看到的就是剛剛還氣勢洶洶的打手們,此刻全部雙眼翻白倒在地上,有的甚至還吐出了白沫。
“發生……什么了?”
再不斬的聲音有些干澀,他身后的白由于視野限制,也沒能看到前方發生的事情。
“說實話,原本我是打算順便也把你們解決掉的。”
這時候,熟悉的聲音自二人的上方響起。
緊接著一道身影就從樹上跳了下來。
正是之前二人見過的鳴人。
再次直面這個強到匪夷所思的木葉下忍,再不斬的瞳孔不斷收縮,在對方身上,他感受到了無比強烈的壓迫感。
明明看上去渾身都是破綻,可他的直覺在不斷向他發起警告。
似乎只要產生任何想要對對方出手的想法,都會迎來必死的結局。
“別緊張。”
“如果我想要對你們出手,那你們早就死掉了。”
背靠在大樹邊上的鳴人淡淡說了一句后,便走了過來,絲毫不見外的伸手去解下白身上纏繞著的腰帶。
當鳴人靠近自己的第一時間,再不斬就渾身僵硬,下意識想要動手。
但好在他的理智控制住了自己。
“為什么……”
為什么要放過他們?又為什么要救下他們?
再不斬想要問的問題有很多。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我想做就做了。”
一邊說著,鳴人一邊伸出手去,想要解開白的衣服,為他處理傷勢。
但當他與白那張柔和的臉面對面時,還是有些頭疼。
“話說你小子長得……還真是像女生啊。”
當自己的衣服被脫下來后,饒是白的淡然性子也有些沒繃住,原本蒼白的臉上硬是泛起了一絲紅暈。
“都是男子漢,有什么好害羞的。”
在鳴人的眼中,白就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男孩而已。
盡管現在的他在其他人看來也只是個少年,但不要忘了,在這幅皮囊下的本質可是一位早就過了而立之年的大叔。
就算是長得有些著急的再不斬,今年也才二十三歲,在鳴人看來同樣還是個“小年輕”。
大咧咧地拍了拍白的腦袋,鳴人又不知道從哪里取出一卷繃帶,開始細致地為白包扎起傷口來。
看著鳴人那么自來熟的模樣,再不斬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都有些跟不上。
明明前一天彼此還是互相廝殺的敵人,為什么這家伙現在卻還能這樣自然地為敵人包扎?
突然,一卷繃帶直直砸中了再不斬的臉,也打斷了他的思考。
“別傻愣著了,給自己處理一下傷勢吧。”
看著再不斬依舊拿著繃帶發呆,鳴人露出一個鄙視的表情。
“你不會也要我來親手包扎吧?”
聽到這話后的再不斬陷入沉默,良久,他才語氣梆硬地說道。
“你想要什么?”
對此,鳴人的回答則很簡單。
他只是輕輕擺了擺手。
“不用想太多,你們什么都給不了我。”
一邊說著,他給處理好傷口的白重新穿好衣服,接著補充道。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我想這么做,所以就這么做了,沒有什么更深層次的原因,也沒有什么特殊目的。”
“只是因為我比你強,比你們加起來都要更加強大。”
“即便我的善意你們并不領情,但卻也不得不接受,明白嗎?”
說出最后一句話時,鳴人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兩人。
雖然臉上依舊保持著笑容,但無論是再不斬還是白都只覺得自己面前的年輕人恍惚間化作了一座巍峨高山。
“只有強者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而弱者則被強者左右。”
這就是鳴人話語中的核心思想。
明白過來后的再不斬和白也陷入了沉默,這樣的理由他們無法反駁。
“行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就已經‘死’掉了,明白嗎?”
“我可不是每一次都會大發慈悲。”
說著,鳴人輕輕躍上樹干。
“工具啊——”
之前白和再不斬的對話他一句不漏地全部聽在耳中。
對于白這個總是自稱為再不斬手中的“工具”的說法,他也注意到了。
說起來,忍者又何嘗不是各國大名手下的工具呢。
重新學習了解了忍界大致局勢的鳴人開始思考,忍者的存在真的有必要嗎?
哪怕是世界政府手底下的海軍,都有其存在的意義。
但忍者的存在仿佛天然就只是為了殺戮。
無論其被賦予了“火之意志”或是什么其他的外衣,都難掩其本質。
就算是明面上其樂融融的木葉村,平時也會接取暗殺之類的任務。
這些殺戮無關正義。
世界應該如此嗎?
無論是再不斬還是那些追殺他們的忍者,甚至是卡卡西等人,似乎都只是為了完成某些人的任務而存在的工具。
“多拉格……或許你是對的……”
鳴人的呢喃聲只有自己和夜間的山風能夠聽見。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道穿著和服的身影后,再不斬才一言不發地重新站起身來,將白再次背負在身后。
兩人朝著另一個方向離去。
一時間,相顧無言。
“再不斬大人……”
“嗯?”
“我們離開這里吧。”
“……啰嗦。”
“再不斬大人……”
“嗯。”
“請不要拋下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