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審案審到深夜,知府本已摟著小妾**了。結果正在陰云密布,還沒下雨的時候,外面就喊巡鹽史有令。
知府深知林如海的來路,乃是深受皇上信重的臣子。以巡鹽史身份,深夜傳令,必然是出了大事。
因此不敢怠慢,不顧求雨未半,只得刀槍入庫,扔下干旱的土地,命人點起兵馬,隨著鹽捕捕頭鐵奎匆匆趕來。
見到一大群鹽商如同逃命似的跳上自己家的馬車作鳥獸散,知府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向林如海拱手。
“林兄,深夜點兵,可是發現大隊的私鹽販子了嗎?”
林如海拱手道:“有勞老兄半夜興兵,并沒有大隊私鹽販子,只是一下子要抄六家鹽商,人手不夠。”
知府又驚又喜,驚的是自己身為知府,平時沒少收鹽商的孝敬,現在這幾個家伙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就跟剛才屋里小妾的眼神類似。
不過林如海既然出手,想來這幾人已經證據確鑿,此時他們再敢攀咬自己,只會罪加一等。
林如海是巡鹽史,又不是來查地方官貪腐的,自己平時雖然收錢,可也沒辦啥事,最多是無為而治,倒也不必驚慌。
喜的是江南鹽商豪富,以往有獲罪的,抄一家便可分潤不少,這次一下抄六家,發財是肯定的。
其實林如海手下的鹽捕雖然比不上府城軍隊,但也不至于連抄家人手都不夠,大不了一家一家地抄嘛。
所以林如海此舉,一是避嫌,讓朝廷知道此事是與地方官一起辦的;二是分責,讓朝廷明白他并非濫用職權。
有如此大的財發,知府不介意為林如海分擔點責任,不過謹慎起見,他還是要問清楚點。
“林兄,抓人抄家,非同小可,何況這施堯前還有官身。不知他們犯了何等罪行,證據可齊全?”
林如海冷然道:“他們對本官及家眷下毒,害死本官夫人和兒子,人證物證供詞俱在,不日送入刑部復核。”
知府大吃一驚,知道這幾個鹽商估計是沒命了。當下也不廢話,帶上人馬,會同鹽捕,去主持抄家分錢的工作了。
兵馬抄家去了,犯人押入牢中,大堂上只剩下林如海、賈雨村、張華鵲三人,林如海的身形明顯佝僂下來。
“想我林如海,四代列侯,自幼立讀書科舉之志,仰皇上天恩,中探花,坐蘭臺。
本以為可以科舉興家,光宗耀祖,卻想不到將妻兒都斷送在這巡鹽御史任上,豈非命乎?”
看著林如海淚如雨下,張華鵲更是自覺罪孽深重,垂頭喪氣,連話都不敢說。
賈雨村嘆道:“林公,天下興亡,尚有定數,家族興亡,又豈是一人之力可為?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天下事有真就有假,有得就有失。真真假假,得得失失,誰能說得清呢?”
林如海緩緩點頭:“雨村兄不愧是兩世為人,這話頗有禪意。我只拼了命報效朝廷便是了。
自古忠孝難兩全,我總不能既愧對了祖宗,又愧對了萬歲。你二位且去歇著,我把奏折寫完再回。”
巡鹽史衙門與林府離得不遠,中間只隔著一條大路,這也是官員客宦的常見官邸格局。
賈雨村回到林府內,躺在床上一時睡不著。今日之后,他便無需再頂著賈雨村那張老臉過日子了。
這番謀劃中,醉仙樓眾人都是見證,但最重要的證人,卻是林如海。
包括他通過飯菜,確定林府中有人下毒,卻故意在今日點破,也是為了把事情鬧大。
林如海要報仇,要抄鹽商的家,此時必須上奏朝廷,而奏折之中,必然少不了寫到自己。
因為“親眼目睹”自己返老還童,加上“神仙托夢”點破冰霜草,林如海已經對自己深信不疑。
從自己看過的紅樓夢中,可以感覺出皇帝對林如海的信任,所以林如海的背書,至少能讓皇帝相信一半。
而剩下的一半,就要靠自己了。既然來到這紅樓夢中,就算不能做美夢,至少也不能活在噩夢里吧。
就在賈雨村迷迷糊糊之際,忽然聽見墻外有響動,然后聽見林府門子喝問一聲:“什么人?”
接著一聲慘叫,林府前院中住著的兩個長隨一起沖出來,和人動上了手。
賈雨村從床上彈起來,一腳踹開房門,正看見前院中有五六個黑影,在燈籠的微光下,和兩個長隨打在一處。
那兩個長隨身手不錯,手中持有腰刀,那五六人功夫參差不齊,但招式兇猛,人人手中拿著鐵棍。
大康禁甲不禁刀,但兵器要辦證才行,隨身攜帶武器,就得隨身攜帶證件隨時備查。
所以這些人想混進城中容易,但想攜帶武器混進城,那是想都不要想。
他們手中拿著的鐵棒,其實是鐵匠鋪備料用的鐵條,四棱的,這東西不算兵器,也沒有把手,比較硌手。
那兩個長隨且戰且喊:“你們是什么人,膽敢闖巡鹽史官邸,這可是造反的罪!”
黑影中一人獰笑道:“扯了龍袍是死,打了皇上也是死,怕個鳥!我們飯碗都被砸了,還怕死嗎?
城中兵馬和鹽捕大半都去抄家了,剩下的人都護著衙門呢!也都被我們的人堵著廝殺!
怕去搶老大的人難以得手,才來抓他女兒預備換人!你倆也算是好漢,讓開路,留你們性命!”
此言一出,長隨便知,這是鹽梟上門。這些鹽梟不同于零散的私鹽販子,堪稱走私屆的正規軍。
此時內院女子都已驚醒,聽著前院的廝殺聲都嚇得心驚膽戰,忽然雪雁驚呼一聲:“有人翻墻!”
賈雨村顧不得許多,直接沖進內院,果然看見三個黑影從后墻處翻墻而入,直奔雪雁和張月如身后的林黛玉而去。
賈雨村掃了一眼周圍,看見院中有一把下人劈柴用的斧子,也顧不得其他了,抄起來越過幾個女人,擋在前面。
眼角掃見娘子軍中,張月如最猛,手里拿著根火鉗,是煮茶的小火爐用的,與其說是火鉗,不如說是大鑷子。
雪雁第二勇,手里舉著一方硯臺,上面還有點沒用完的墨汁,隨著顫抖落在臉上和胸前,雪雁變成了黑雁。
王嬤嬤第三勇,手持一根平時拄著的拐棍,倒也算是幾人中唯一的長兵器。
手無寸鐵的林黛玉,手里抓著一支筆,臉色發白,瞪大眼睛看著賈雨村的背影。
倒不是這幾個女人愚蠢,不知道進廚房拿把刀,而是廚房自廚娘被抓,搜出冰霜草后,就被鎖上了。
跳墻進來的三個鹽梟早就打聽過,林府內院并無男丁,自以為虎入羊群,壓根沒想到會出現一個手拿斧頭的男人。
但即便如此,看賈雨村一身書生青衫,也不過是個長了痔瘡的官兵,三個鹽梟并沒放在眼里。
領頭者獰笑道:“窮酸滾開,饒你不死!我們只抓姓林的小妞兒……和那個拿火鉗的!”
另兩人心領神會,本來只是來完成主線任務的,現在忽然發現張月如長得不錯,那就順便劫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