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和謝深等人一直以來的態度,就是絕不妥協,并想盡一切辦法去對抗不可名狀。
所以究竟是去是留,答案其實是很明顯的。
當下謝深施展傳音入密道:“李修,既然隨時可以走的話.那我們現在是直接走還是怎么說?”
此時此刻。
雖說在袖珍錄音機的鼓動下,會議大廳里的氣氛,一時間顯得有些劍拔弩張。
眾人似隨時都有可能一擁而上。
但實際上,在場的每個人,都可說是一方勢力中的大佬級人物。
沒有人是傻子。
故而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若在這種情況下第一個帶頭沖上去,那么最先死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于是大家便都只是不停左右環顧,并裝模作樣,卻始終無一人敢去當那出頭鳥。
見眾人戰又不敢戰,走又不敢走,哈迪立時就顯得加肆無忌憚起來。
他看向正與謝深等人低聲交談著的道主,緩緩開口道:“石道友你那幾位朋友,過會兒我自會多加照顧。”
“你現在要做的,是趕緊去把正事給辦完。”
被哈迪這么一催促,石應龍便不再同謝深等人多言。
他先是轉頭看了哈迪一眼,而后又沖謝深等人抱拳一禮。
做完這一切后,道主便在無數人的注視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議大廳。
…
見其離去,在場眾人心知所謂的飛升大陣即將被啟動,于是便都更加蠢蠢欲動起來。
但還是那句話。
由于這些人都是一方勢力中的大佬,個個都沉得住氣且茍的要命。
所以哪怕心里再怎么著急,他們也不愿做第一個沖上去的出頭鳥。
于是。
在這種微妙氣氛下,布置在普利特城中的飛升大陣,就這么被道主給啟動了。
隨著大陣逐漸開始運轉,一陣若有似無的恐怖氣息,突然就降臨并籠罩了整個會場。
感受到那股莫名而來恐怖氣息后,身為化神期修士的謝深、鄧賓以及伊元魁三人,心中當即就有了一陣明悟。
——他們三人能隱隱感覺到,那是來自不可名狀生物的恐怖氣息。
所謂的飛升大陣,似乎能將遠在其他星系的不可名狀生物,吸引到畢宿五中來。
危急關頭。
謝深心知已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于是出聲催促道:“李修,再不做決定就真來不及了!”
李修果斷開口:“謝深,鄧賓,伊元魁你們三人先離開大陣所影響的范圍。”
“至于我,則暫時先繼續待在會議現場。”
他解釋道:“畢竟我就只是一普通人哪怕真死在這兒了,也能立即用復活術復活。”
“所以我負責留下來打探情報,瞧一瞧這所謂的飛升大陣,究竟是怎么個事兒。”
“但”謝深聽后皺眉道:“萬一這陣法,會直接影響到人的精神呢?”
“確實是有這種可能。”李修冷靜分析道:“但這只是必要的犧牲不是么?”
“代行者們所布置的飛升大陣,可于瞬間就引來不可名狀生物。”
“既然此陣跟不可名狀生物有關,那就意味著,它有著極高的研究價值。”
“所以,我必須得留下來。”
聽見這番解釋后,鄧賓亦跟著皺了皺眉頭。
他從旁說道:“我們完全可用武力,去制伏那個叫哈迪的人啊。”
“然后再從他口中,逼問出想知道的情報不就行了。”
“又或者想些其他辦法。”
“沒必要這樣以身犯險吧?”
面對眾人的勸說,李修就好像一臺正精密運轉中的儀器一般。
他語氣平靜地分析道:“按照哈迪的說法,此飛升大陣可為飛升者帶來力量加持。”
“所以我推測,此大陣有近九成的概率,只會影響人的**。”
“相比之下。”
“考慮到代行者的科技水平遠高于我們。”
“故而經過我的估算,我們能制伏并活捉哈迪的概率,應該僅不到三成。”
李修最后總結道:“所以.九成對三成的情況下,我選擇前者!我得留下了以便收集更多情報。”
“你們只管盡快離開大陣,跟我里應外合即可!”
“可”這次換成了伊元魁來勸說李修。
他語速極快道:“你估算出的概率,我是相信的。”
“但問題是。”
“你留在這里,雖有九成的把握不會有事,可一旦真出事了,一旦精神上受到影響了,那就必定是萬劫不復。”
“而離開的話。”
“即便我們此行無任何收獲,但至少不會犯錯,不會有嚴重后果不是么?”
“不。”李修搖了搖頭。
他同樣語速極快地回道:“有些事,是不能像你那樣去想的。”
“眼下正值動蕩之際。”
“像你那樣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態度,肯定是不對的。”
“畢竟我們身后,還站著數千億的地球人。”
“還有公冶蘭給的那人種袋中,也同樣有著近千億的人類。”
“這些都是責任。”
李修強調道:“不可名狀生物們太強大了所以我們未來的路,會既艱難又渺茫。”
“所以我不想錯過任何一個,能夠研究不可名狀生物的機會。”
“即便此飛升大陣,僅僅只是疑似跟不可名狀生物有關聯。”
“并不一定就真的能從中,研究出多少名堂來。”
“那我也還是不想錯過。”
說到這里,李修最后沖謝深等人催促道:“你們趕緊走吧,別婆婆媽媽浪費時間了!”
“退一萬步說。”
“即便我真出事了,那也不過是必要的犧牲而已。”
得。
又是必要的犧牲是吧?
見李修在求知欲的驅使下,研究狂魔的老毛病開始發作,謝深等人便均都不再多言。
當著在場無數人的面,三人先后使出了御光而行的神通,直接自會議大廳里飛了出去。
或許是因為有石應龍這一層關系在。
謝深三人離去之時,哈迪并未作出任何阻攔,就只是靜靜站在原地并沉默不語。
大廳里。
見有人能全身而退,且哈迪全程都不為所動。
一支由兩名元嬰期修士所帶領的隊伍,在互相交換了下眼神后,便都不約而同的一齊向外逃去。
其中。
那為首的兩名元嬰期修士,一個用了很常見的,御光而行的神通逃脫。
另一個則是于瞬間化作了一陣黑霧。
至于隊伍里剩下的另三名金丹期修士,則或使用遁法,或祭出法寶。
生死危機之下,他們均都爆發出了,不亞于元嬰期修士的速度。
然而就在這幾名修士逃離大廳的瞬間。
仍留在會議現場的李修,以及其余眾人,只聽見陣陣爆裂聲自那幾名修士體內傳出。
下一秒。
那幾名修士便都跟著紛紛爆體而亡。
至此,場上無人膽敢再越雷池半步。
…
同一時間里。
普利特城上空。
從會議大廳里離去的謝深等三人,此時此刻皆憑虛御風,懸浮于高空之上俯瞰大地。
其中的鄧賓率先開口道:“怎么樣?你們二位,能看出那陣法有什么名堂嗎?”
“我看不出來。”伊元魁無奈搖了搖頭道:“雖說我師父石翼精通陣法一道,但我在這方面卻是無任何天賦,所以就一直沒怎么花過時間。”
謝深亦是從旁說道。
“鄧賓你應該是清楚的。”
“我比較擅長的是培育靈草靈植,以及煉制丹藥。”
“至于陣法一道上,則同樣是半吊子水平。”
他分析起當前局勢道。
“眼下,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總之先等上一等,看看李修那邊怎么說。”
“唉”鄧賓聞言嘆了口氣道:“暫時也只能如此了。”
…
時間流逝。
在飛升大陣開始運轉后沒多久,李修的聲音,便自謝深等人所佩戴的戰力探測器中響起。
他語氣平靜道。
“我所在的會議大廳里,似乎有某種信號屏蔽裝置。”
“這導致了我的通訊裝置,僅僅只能聯系到你們幾個,而無法聯系上方舟號飛船。”
“我簡單說下我現在的情況啊。”
“你們注意聽。”
李修放緩了些語速。
他繼續道:“飛升大陣不僅能吸引來不可名狀生物的注意,還另能讓陣法之中的所有人,都受到不可名狀生物的賜福。”
“賜福?”謝深忍不住詢問了一句。
“嗯。”李修解釋道:“其實說白了,就是讓我們這些身處飛升大陣之中的人,被動吸收大量黑色霧氣。”
“從而接受來自不可名狀生物的污染,并獲得力量。”
這.
謝深略有些失望道:“所以飛升大陣就這?”
“就只是能助人在畢宿五這樣的末法之地,更容易地吸收黑色霧氣?”
“這也就是我們都待在畢宿五。”
“由于畢宿五星系內,暫未受到不可名狀生物的入侵,無法生成任何超凡之力。”
“所以黑色霧氣才會顯得稀缺。”
“若是換作其他星球,誰還會缺黑色霧氣啊。”
謝深最后給出評價道:“這樣看來,那所謂的飛升大陣,還真挺雞肋的。”
“不。”
李修聽后更正道:“那飛升大陣,除了能讓所有身處其中的人,都吸收到黑色霧氣外。”
“它還有著另一功能那便是幫助所有人,同不可名狀生物簽下一份很特殊的契約。”
跟不可名狀生物簽訂契約?
謝深聽后追問道:“怎么說?”
李修解釋道:“所謂契約,并非是我真在紙上,跟不可名狀生物簽下了某種約定。”
“這只是我打的一個比喻。”
他想了想道:“在飛升大陣啟動后沒多久,我心里就莫名多出了一股明悟。”
“只要我誠心誠意侍奉不可名狀生物,并幫它們榨取人類的情緒。”
“那么,我就能從侍奉的過程中,源源不斷地獲得好處。”
“比如強大的力量。”
“我榨取的人類情緒越多,則獲得的好處也就越多。”
普利特城區上空。
聽完李修所說的這一番話后,謝深心中忽有一點靈光乍現。
他露出一臉恍然大悟表情,跟著分析道:“聽你這么一說,我總算是明白,為什么代行者要在我們地球上,建造塔監獄了!”
“他們根本就不是為了維持宇宙平衡。”
“那不過是他們的一個借口罷了!”
“亦或者說,那只是他們其中一個目的。”
“如果我沒猜錯.”
謝深推測道。
“代行者們之所以要建造塔監獄,更多的,是為了討好不可名狀生物。”
“也即你剛剛所說的侍奉。”
“這樣,他們就能趁機得到,來自不可名狀生物所賜予的力量了。”
謝深接著分析道。
“由于我們修士修行,是從不可名狀生物處竊取力量。”
“我們的力量是偷來的。”
“所以我們會受到此力量的反噬,也即所謂的污染。”
“與之相比.”
“利用飛升大陣,同不可名狀生物簽訂了契約的飛升者們,則是通過侍奉和討好得來的力量。”
“那力量,是由不可名狀生物們主動賜予的,算是賜福。”
“所以自然就算不上是竊取,也就不可能會存在污染,不可能會存在副作用。”
謝深最后無奈承認道:“若一切真如我所推測的那樣.那么說實話,哈迪他還真就沒有騙我們。”
“飛升大陣真的能給予飛升者們力量。”
“此陣法唯一的缺點就是,這一獲得力量的過程,是以犧牲普通人為代價的。”
“畢竟,飛升者們只有在折磨了普通人后,才能取悅不可名狀生物。”
“從而獲得賜福。”
“而這,正是我們地球人,受到了數千年折磨的真正原因!”
謝深等三名化神期修士中。
由于伊元魁出身自天源星修仙界,從未遭受過塔監獄的折磨,所以并未表現出太大反應。
但鄧賓得知真相后,就顯得有些憤懣了。
他帶著一絲怒意道:“我不知道你們怎么想的但我鄧賓,永遠都不可能跟不可名狀生物妥協。”
“我們可以從不可名狀生物那兒偷取力量。”
“但絕不能為了力量,低下頭主動選擇臣服。”
說著。
鄧賓忽轉頭看了謝深和伊元魁一眼。
見二人眼神中無任何妥協之意,他便轉而沖李修道:“李修.反正不只是我,謝深跟伊元魁也同樣是這么想的。”
“你呢?”
“你應該不會選擇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