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看我修為像嗎?”石飛火辯解道。
他真的不是啊!
哪里有修為像他一樣低微的殺手,哪里有像他跑路的殺手!
萬刀鋒搖了搖頭頭,頗為自信的說道:“一個殺手,并不一定有很高的修為。哪怕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用了毒,就可以毒殺一名武林高手。”
石飛火急道:“我沒有殺他們,我沒有殺任何人。”
“你曾經當過金刀門的廚子,結果金刀門滿門身上被毒殺了。金刀門的門主是我的摯友之一。”萬刀鋒說到這個時候,語氣有些低沉。
“金刀門被滅門后沒有幾天,你又去當了追風門的廚子。結果追風門滿門上下都被毒死。追風門的門主,也是我的摯友之一。”
“我們三人相識于幾十年前,沒有想到,短短幾日,我痛失兩名摯友!你們血影樓真是可惡啊!”
他向前一步,聲音里壓抑著雷霆之怒:“我不僅要把你碎尸萬段,還要與血影樓誓不兩立!!”
以他龍虎武者,自然不會與石飛火這樣的螻蟻一般見識,他的目標是血影樓。
“……行吧,你說是就是吧!”石飛火放棄了辯解。
他知道無論說什么,對方都不會聽。
“放肆!你在昌平城有兩處住處,一般人怎么會有那么多住處?”
“從你的住處,還搜出了血影樓的殺手令牌,那令牌之中還蘊含了一道陰毒的掌力。還好二郎功力深厚,才沒有受傷。”
萬刀鋒說的二郎是他手下,也是把石飛火擒回來的,余平朗。
“鐵證如山,你還敢狡辯!”萬刀鋒一擺手,聲音冷得像冰:“帶下去。七日之后,名刀會結束,我要當著天下英雄的面——”
他五指一攥,空氣中竟傳來金鐵交鳴之聲,“活剮了這血影樓的雜種!”
兩名鐵塔般的侍衛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石飛火。他們手指如鐵鉗,掐得他臂骨咯咯作響。
去地牢的路,長得仿佛沒有盡頭。
先是穿過幾個院子,然后在一道鐵門面前向下走去。
穿過三道包鐵木門,拐過七條幽暗甬道,石階越來越窄,越來越陡。潮濕的霉味混著血腥氣直沖鼻腔,火把的光在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咣當!”
鐵柵欄打開的瞬間,一股腐臭的熱浪撲面而來。石飛火胃部痙攣,嘔出一口酸水。借著微光,他看見草墊上黏連著可疑的黑色絮狀物,墻角堆著幾團辨不出原貌的腐爛物。
侍衛飛起一腳,石飛火帶著鎖鏈重重栽進草墊。
“好好享受。”侍衛獰笑著鎖上牢門的鐵鏈,“七天后,城主大人會親自來'招待’你。”
沉重的鐵門轟然關閉,黑暗如潮水般吞沒了一切。遠處刑訊室的慘叫聲時斷時續,提醒著這里仍是人間地獄。
“特么的......”
石飛火在黑暗中自嘲的笑了笑。前世連派出所都沒進過的守法公民,穿越到這個世界后,居然淪落到死牢里等死。
他靠著冰冷的石墻坐下,面對黑暗,聽著遠處傳來的哀嚎,竟還有心思吐槽。
眼下,他又要死了。
他穿越到這個世界,最安全、最安穩的日子,是在山里的日子。山中有野獸,環境惡劣,但是沒有人。
沒有人,就沒有危險。
嘆了一口氣,石飛火只希望七日之后,自己死的痛快一點。
“少年人,為何嘆氣啊?”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隔壁傳來,沙啞得像砂紙摩擦:“可是因為這里是死地?”
“我嘆氣,不只是因為哪里都是死地。”石飛火揉了揉被勒出淤青的脖子,“眼前的牢籠是看得見的,但是出去之后的牢籠是看不見的。”
沉默。
許久,那聲音才再度響起,帶著幾分驚訝,“你年紀輕輕,居然有這等感悟?老夫也是四十歲之后,才有如此感受。”
“天下是那些強者的游樂場,對于我們這等平凡的人來說,強者所在的地方,就是危險。”
石飛火突然對這陌生的獄友產生了興趣:“前輩怎么稱呼?在下石飛火,被冤枉成血影樓殺手,七日后就要被萬刀鋒活剮了。”
“周熊膽。”那聲音答道,“在這死牢里,已經待了三十年。”
“三十年?你居然沒有死?”石飛火有些不信道。
一個人被關在城主府的死牢之中,被關了三十年。
周熊膽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在這死牢之中,最可怕的不是環境,而是沒有盼頭。我有盼頭,因為我在等一個人。”
沒有盼頭的人,不如死了。
“什么人?”
“一個失去兒子的人!”
“他兒子是誰?”
“哭喪劍神桑悲鴻!”
聽到這個名字,石飛火覺得有點耳熟。他忽然想起來昨日錢守義說的話。
“三十年前,萬毒仙君、百轉刀王萬刀鋒與哭喪劍神桑悲鴻,是昌平城三杰。他們聯手推翻老城主……”
石飛火一下子想起了錢守義的面容,他又嘆了一口氣說道:“哭喪劍神不是死了三十年嗎?他的父親有多大?”
“咦?你居然知道哭喪劍神桑悲鴻?現在……還有人記得他?”周熊膽的聲音顫抖著,“還有人記得他!”
“當然!”石飛火靠著冰冷的墻壁,復述著錢守義的話:“哭喪劍神桑悲鴻當了新城主,萬毒仙君、百轉刀王萬刀鋒做了副城主。”
“但桑悲鴻當上了城主之后,橫征暴斂,不得人心,搞得民不聊生。城中武者忍無可忍,聯合……”
“放屁!一派胡言!”周熊膽聲音嘶啞,卻透著滔天怒火:“桑城主愛民如子!是萬刀鋒那個畜生勾結外人,殺了桑城主,打傷我大哥周人參!“
“周人參?”
“萬毒仙君就是周人參,也是我的大哥!”周熊膽憤怒難平的說道。
“原來老前輩是昌平城的老人啊!”石飛火恍然大悟,“那為什么別人會說桑悲鴻橫征暴斂,不得人心,搞得民不聊生?”
“這是一個很久很久的故事,你要聽嗎?”周熊膽平息了怒火,喘著粗氣說道。
“現在的我,很有時間。”石飛火說道。
牢房中沉默了片刻。當周熊膽再次開口時,他的聲音忽然變得異常平靜,“那大概是四十年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