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后，市局。

“我去他爹的！”

刑偵支隊副隊長辦公室，謝一竹把口供狠狠摔在桌上，氣道：

“農家樂那邊的工作人員不知情，老板死后就斷了線索，想往深處查個客戶名單，電話差點被打爆。”

姜璽坐在沙發上，她剛洗完澡，換了件灰白色立領襯衫，黑褲休閑鞋，清清爽爽的，頭發簡單扎了個髻，玉菩薩晃在身前。

見謝一竹臉都氣變色了，她挑了挑眉，拿起桌上的口供，簡單一翻。

還是之前說的那個問題。

證據鏈缺失，缺的還是最關鍵的一環。

護士長咬死不提器官生意，只說糊涂了賣了幾袋血。而這種賣血的事并不少見，各大醫院都有點不干凈，這點罪名怕是連警告院長失察都是口頭的，根本不會計入檔案。

“四院我也算有心理預期，難保是全推給護士長，護士長口供主動攬責，不牽連上面，但沒成想找那院長問幾句話都不行！”

謝一竹氣得頭都發昏：“真和你說的一樣，當場給局長，他的老同學打了個電話，面都沒露就把我的人趕回來了，只說疑罪從無，沒有鐵證他離不開醫療一線。

“這么下去還查個屁，你不就白折騰一遭了！”

“好了，你不都說了一步步來？至少那老頭是扣下了，分局副隊也抓了。”

姜璽扣合口供文件，對場面早有預料：

“雖說退休干部非重大違紀不追究，沒造成實際傷害基本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各自體面，但這次拍到的是剖取心臟的鐵證，還掀起了輿論，沒有人敢跳出來保他，就算不坐牢也得雙開。”

謝一竹：“我知道，可是……”

“我餓了。”姜璽突然道。

謝一竹：“……？”

姜璽掀眸看向略懵的謝一竹，嘴唇發白，聲音都有點晃：“我有點不舒服。”

“你臉色怎么這么差，”謝一竹驚覺道，“你不會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吃東西吧？”

姜璽單手撐住額頭，悶悶嗯了聲。

“靠！你作死啊！剛才還空腹洗澡，我記得有牛肉干，在這，先墊著。”

謝一竹從抽屜里翻出牛肉干，確保沒過期，撕開遞給姜璽：

“外賣應該到了，我去拿。”

姜璽點頭，等她沖出辦公室，緩了緩，重新拿起口供瀏覽。

【剛才錄口供，你怎么沒提“沈億盟”，還有那件衣服】

“不說他們也會去查，但我猜沒結果，”姜璽道，“套牌車，假身份，天眼搜不到監控查不著。”

【emmm那很會猜了，分毫不差】

“沈億盟，沒猜錯也是個異能者，還留下了溫馨愛苑的工作服，”姜璽指尖輕敲紙面，“和花佗農家樂有合作的地方啊。”

【從出發就盯上你了，還特意租了個車，她怎么做到的？能定位異能者的，可只有財來兄一個人】

【來者不善，那咱去不去？】

“當然去，”姜璽笑笑，指腹按壓在【四院院長】幾字上，“我有預感，那藏著有趣又有用的東西。”

“來了來了！”

謝一竹提著外賣進門，袋上logo是最近的星級餐廳，“專門給你預訂的豪華晚餐，有你愛吃的薹炒臘肉。”

她取出保溫盒擺桌，拆開筷子遞給姜璽，突然低聲：

“辛苦錄口供了，你放心，既然你拼命弄到了證據，我一定不會讓案子就這么算了的。”

說來說去，她那么生氣還是因為沒法給姜璽交代。

但凡當時再來晚點，或者姜璽沒點脫身本事，可真就給推進火堆了，最輕也得是個燒傷留疤。

“我沒有拿好處嗎？一條爆炸新聞的流量能給我帶來好處是無法估量的，說得好像我是什么無私小白花。”

姜璽抬手，遞給她雙筷子：“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步搞不定Boss，咱先填飽肚子。”

說完一挑眉，后知后覺：“哇哦，我是不是三押了？”

“屁的三押。”

謝一竹哭笑不得：“英文gai溜子，四級過了沒。快吃完回去睡覺，不累嗎？”

“還行，就是餓……”

【ddd緊急通知：五分鐘內吃完，回酒店路上有驚喜哦】

姜璽一頓，微微瞇起眼。

【出警局直走左拐，有家燒烤攤，要不要考慮開小灶？】

【算上路程，你還有四分鐘的容錯時間】

“我有點困了，”姜璽吃了幾口，撂下筷子，“現在就想回酒店休息。”

“也行，”謝一竹道，“那你把菜帶回去吃，我現在抽不開身，叫個人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姜璽攔住謝一竹收菜的動作，“這菜你留著吃了，別總吃泡面，我餓了會再點，走了。”

“可這專門給你……”

嘭。

謝一竹還沒說完，姜璽已經出門，只好悻悻然坐下：“行吧，又成留守兒童孤寡老人了。”

【gogogo出發了！】

【前進！左拐！馬上到了～有沒有聞見燒烤攤的香氣，是淋巴肉和過期油的精心搭配】

彈幕激動刷過。

姜璽：“……”

有些反胃。

“你們最好真能帶來點驚喜，而不是害我放棄星級，來聞淋巴肉和過期油。”

【這話說的，你怎么肯定星級餐廳里的男廚師上完廁所都會洗手？太自信了吧】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胃里真沒什么可吐的。”

姜璽說著拐過彎，熱鬧的夜市入目，商販忙碌，客人坐在路邊支起的小桌旁，吃飯閑聊。

燒烤攤不少，甚至有部分挨著做生意，漢市人有些沖的方言調混在一塊，偶爾能聽到幾句罵爹。

“女娃，來點羊肉串嗎？”

一老板看人走近，忙招呼。

姜璽：“我……”

【就這家，羊肉可以點，他之前因為賣壞羊肉被黑社會圍毆過，從那以后羊肉一直很干凈】

“……來十塊錢的。”

“好嘞！”老板利落拿串。

姜璽視線往四周掃，直到老板說了聲“拿好”才回神，拿出手機要付款。

“餓！餓——媽媽！要！”

響亮的一聲哭喊，帶著童音特有的尖調。

【驚喜來了～～】

姜璽一怔，皺眉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