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同學們先切換到地球人擬態。”
李基三人面前分別升起三道圓柱,分別對應三人面部的高度。
圓柱頂部如蓋子般向后翻開,露出一顆拳頭大的白色圓球。
球主體呈白色,機械拼接的痕跡明顯又對稱。
球的中央是淡藍色的圓形燈球,同時也是擬態裝置的按鈕。
淡紫色的觸手卷起擬態裝置。
“咔嚓”。
按鈕凹陷,微弱的藍光亮起。
藍色的脈沖在身上一閃而過。
卷著擬態裝置的紫色果凍狀觸手,變成黃種人手臂,白色圓球被緊緊握在手里。
李基再往下看。
堅實的胸膛,修長的雙腿,如今自己分明就是人類。
手臂輕輕抬起,又放下。
動作行云流水,但又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束縛著自己的肢體。
他仍舊能感知到自己果凍狀的身體和八只觸角。
但身體像是被什么東西包裹住,強行塑造成人的形狀。
觸角被兩兩捆綁在一起,構造成地球人類的四肢。
擬態裝置不僅會給使用者增加一層光學迷彩,讓人看起來和地球人一樣。
還會釋放力場,將使用者的身體調整成最接近地球人類的構造,方便使用者找到各器官之間的對應關系,有利于操縱新身體。
奇怪的是,李基絲毫不覺得難受,反倒感覺這才是自己該有的身體。
果然,肌肉記憶并不是儲存在肌肉中的記憶,而是存在于大腦中的動作記憶。
自己是魂穿,自然也把這部分記憶帶過來了。
他早就受夠了那一灘軟趴趴的果凍。
李基自如地伸縮手掌。
轉動腳踝。
搖晃腦袋。
嘴角不自覺上揚。
一旁的細長條如今是個兩米高的麻稈黑人,頂著一臉大胡子和蓬松的爆炸頭。
他輕蔑地瞥了一眼李基。
“第一次用擬態就興奮成這樣。”
“地球人的身體可不是那么好適應的。”
“一會有你哭的時候。”
李基抬頭朝他豎起中指,面無表情以示嘲諷。
“我們巴巴拉杜星人不會流眼淚。”
這一幕讓王爾德教授嘴角微微揚起。
她既吃驚又欣慰。
豎中指作為地球人類獨特的表達侮辱的動作,在以往的課程中都沒有教授。
李基這個從未出勤的學生,竟然能熟練掌握豎中指這樣的進階動作。
難道他暗地里有下苦工?
難不成這次考試,他有希望?
王爾德偷偷在面板上調出李基的檔案。
每一門學科無一例外都參加過補考。
王爾德很清楚,地球學系的考試很水,基本上來考就讓過,補考一次必過。
要不是今天觸霉頭,遇上教育委員會突擊檢查,這次考試自己肯定放水,讓三個孩子走個過場,過兩天高高興興地去地球,不至于鬧到要勸退的地步。
王爾德判斷,李基肯定是學渣無疑,他不可能暗自努力。
至于他為什么能會“豎中指”?
自己早年參加過一項學術研究,研究了星際聯盟內4364個種族的青少年。
發現他們在學習其他種族的文化時,會優先對侮辱類或性相關問題展現出極高的學習熱情。
他們往往會先學習各類臟話和生殖系統相關詞匯,并且熟練掌握運用。
而且這些臟話和行為會在圈子內廣泛傳播。
王爾德判斷李基應該是從其他學生那里學來的。
“請注意考場秩序,各位考生不要交頭接耳!”
李基舉手道:“報告老師,我沒有和他交頭接耳,細長條同學的腦電波實在太吵了。”
王爾德眉頭一皺,感覺事情不簡單。
舉手?
這是地球人類在課堂上申請發言的特有動作。
李基難不成還是學了?
不不不,或許巴巴拉杜星人也有類似的行為。
自己從沒教過來自巴巴拉杜星的學生,對此不太了解。
應該只是巧合。
一個門門掛科、缺勤的學生,怎么可能掌握這么多艱深的地球人類行為?
“這是他的生理特征,實在沒法克服,大家多忍耐。”
“細長條,你也不要總是對其他同學進行人身攻擊。”
“別再浪費時間了,考試現在開始。”
三人身后分別升起一把棕色的木椅子。
四只腳,鏤空的椅背。
看上去和地球上的椅子沒有任何區別。
李基伸手去摸。
摸上去才發現根本不是木頭質感,更像是某種塑料。
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
王爾德雙手環抱胸前,眉頭微蹙。
“第一輪的考題是‘坐與起立’,你們需要像地球人類一樣,完成坐下的動作,并在座位上保持十秒,然后起立。”
“我會根據你們各個環節的動作進行打分,綜合分超過60.6分,視為及格。”
“由細長條同學先來。”
細長條的頭發遮住臉,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
這位所有心事都大聲朗誦的哥們,頭一次讓李基感到一股神秘感。
王爾德面色凝重,眉毛擰成“V”字型,雙拳緊握。
她的雙眼牢牢注視著細長條,像是首都臨近淪陷的領袖,帶著絕望和期許,看著一位將軍。
鯊寶,現在他是個四腳著地的白人小男孩,難得地將舌頭藏在嘴里,只是依舊碎碎念個不停。
“細長條,你一定要成功啊。”
“你是我們仨的希望!”
“你不示范,我都不知道動作是什么。”
細長條深吸一口氣,肩膀聳起。
深呼一口氣,肩膀落下。
“你可以的,T564334657號,你會成為迪迪力星第一位地球專家,你將重鑄迪迪力星的榮光!”
他像是下定了深刻的決心,向前邁開一步。
僅僅是這一小步,就讓僅有五個人的房間里發出一陣騷動。
鯊寶情難自已地呼喊:“這一步和我在影像資料里看的一樣!標準的人類步伐!”
評論員似乎也被唬住了。
“確實和我看得資料差不多。”
甚至連王爾德教授的眉頭都略顯舒展。
只有李基獨自在狀況外。
他雙眼都快瞪出來了,也沒看出名堂。
不就走一步嗎?
你們到底在燃什么啊?
神經病啊!
外星人都是神經病!
他瞪大了眼睛牢牢盯著細長條。
對方現在離凳子足足有一大步遠,別說屁股,腦袋都不一定能碰到椅子。
我倒要看看,你小子到底在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