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宮膳房蒸騰的熱氣中,持玄握著青瓷盞的手指微微發(fā)白。銅鈴?fù)蝗?/p>
“叮鈴
“作響,驚得她手中的茶湯晃出漣漪。抬頭的瞬間,她看見門口佝僂的身影正踮腳擦拭房梁積灰,補丁摞補丁的粗布道袍下,隱約可見后頸猙獰的疤痕——那道疤痕的形狀,竟與十年前冬至夜懋清替她擋下利爪時留下的傷口如出一轍。
“阿香,新來的雜役可是...
“持玄話音未落,青瓷盞已
“啪嗒
“墜地。飛濺的茶湯中,她看見那人轉(zhuǎn)身,破碎的月光正巧落在半張臉上——凹陷的右頰、歪斜的鼻梁,唯有左眼還殘存著記憶里的清透,正驚愕地望著滿地碎片。持玄的心跳驟然停滯,這個眼神,這個局促不安的神態(tài),分明是她無數(shù)個深夜在夢中重逢的人。
“懋清?
“持玄踉蹌上前,卻在觸及對方衣角時被一股寒氣逼退。雜役猛地后退三步,額頭撞在梁柱上發(fā)出悶響,慌亂中扯下腰間的竹牌:“道、道姑認(rèn)錯人了!小人叫阿塵...
“他的聲音沙啞破碎,帶著濃重的鼻音,與記憶中懋清溫潤的嗓音判若兩人。深夜的靜室里,持玄反復(fù)摩挲著從地上拾起的銀杏葉。葉片邊緣焦黑如墨,葉脈間卻浮現(xiàn)出懋清獨有的朱砂批注——那是他們曾共同研讀《洞淵神咒經(jīng)》時,懋清用來標(biāo)注重要段落的習(xí)慣。窗外忽然掠過黑影,她追至藏經(jīng)閣,正撞見雜役將半卷《洞淵神咒經(jīng)》塞進懷里。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他身上,持玄清楚地看見他脖頸處若隱若現(xiàn)的青色紋路,那是被幽冥殿術(shù)法侵蝕的痕跡。
“你到底是誰?
“持玄劍尖抵住對方咽喉,卻在觸及顫抖的肌膚時手軟。月光漫過那人鎖骨處的月牙形胎記——十年前冬至夜,她為他包扎傷口時,指尖曾反復(fù)描摹過這個印記。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時懋清總會紅著臉避開她的目光,而現(xiàn)在眼前的人卻瑟縮著,仿佛害怕被看穿什么秘密。雜役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黑色血珠:“道長殺了我吧...我是被幽冥殿復(fù)活的...
“話音未落,十二道縛魂索破空襲來,為首之人頭戴白骨面具,手中招魂幡繪著懋清的生辰八字。持玄揮劍斬斷繩索,卻見雜役周身泛起幽藍(lán)光芒,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地上的半卷經(jīng)書,書頁間夾著的,是她當(dāng)年隨手贈予懋清的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