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八這一日，院試進入了流程。

五郎跟書禮兩人穿上了儒生袍子，寬袖高冠，跟著江北道的學政，前往貢院所在的孔廟祭祀。

院試的正考，實際上只有一天時間，主要就是考核經論、試貼詩。

內容都是四書五經，測試的是考生的基礎能力。

正考安排在三月初十，在此之前，學政會帶著學子們，前往祭祀孔廟，也會隨機考核一些學生問題。

院試的主考官就是學政、巡撫。

考生的質量如何，今年能有多少秀才，跟學政的政績息息相關。

當然了，對于學政來說，今年的春闈才是關鍵。

大淵朝的科舉設定，跟趙清虎記憶中的還是有一些不一樣的。

鄉試一般都在春天，春耕之后，是春闈。

而會試、殿試則是安排在秋收之后，被稱為秋闈。

原因無他，大淵朝的官員三年一屆，而每一次的督察、選官，都是冬日進行，春天外派。

傳聞是太祖立國之時，社會動蕩，讀書人太少，想找個有功名的秀才出來當官都難。

所以，便簡化了科舉流程。

一年內，把科舉這條路安排的明明白白，就是想要盡快篩選出一些讀書人出來當官。

太祖留下的規矩，后人自然不好改動。

只能是在這個基礎上，修修補補。

那貢院趙清虎也進去看過，考舍還是挺寬敞的，有兩米來寬。

考生除了答題的位置，里面空間足夠寬敞，有木板床跟草席子，可以敞開手腳睡覺。

好奇之下，趙清虎還找人問過。

畢竟，傳聞中鄉試、會試都會持續九天，考生的吃喝拉撒都在考舍內。

不是還有傳聞中的“屎戳子”嗎？

就是考生忍不住，人有三急上大號之后，監考官會在對方的試卷上，蓋一個黑色印章。

而主考官看到黑色戳子，知道考生中途離開上過大號，有作弊嫌疑，直接就將之淘汰；也有說，屎尿之事腌臜，出現在科舉這種神圣之地，有礙觀瞻，是不祥，被主考官不喜，直接就會落榜。

因為好奇，趙清虎特意找懂行的人問了問。

對方直言搖頭。

考場就有廁所，考生來大號是可以請示后出恭的，就是有些尷尬，那茅廁是四面漏風，沒有遮擋的。

畢竟，考生在考試期間，不能離開監考者的視線。

監考官，堂堂讀書人，自然懂得非禮勿視，不會自己找惡心，去監看他人如廁。

所以，一般就是負責巡邏的兵丁來監視。

不管如何，這也比“屎戳子”好。

畢竟，鄉試九天時間，分三場，每一場都是三天兩夜。

要憋著不上大號，那真的是反人類。

你要去上，就給你一個“屎戳子”，讓你十年寒窗苦讀一朝成空，你上不上？

憋著吧，憋不住怎么辦？傳聞不少考生都是直接在考舍內解決的，用襪子或是衣物兜住。

那考場，簡直是臭不可聞啊。

大淵朝是漢人政權，根正苗紅，自然不需要這種非人手段。

也就是滿清這種異族人統治，才會允許這種反人類設置存在，借此來摧殘讀書人的傲骨。

讀書人講究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自認為是圣人嫡傳，誰抗過了這樣的磨難，不來點心理變態啊？

用這種辦法，為難考生，擊潰他們的傲骨，絕非正道。

三月初十這一日，趙清虎起得很早，一大早就把兩個考生送到了貢院門口。

江北道，六府三十二縣，所有前來參加院試的考生，都在半個時辰內匯聚而來。

貢院門口，已經排起了好幾個長隊。

趙清虎大略掃了一眼，參與這一次院試的，應該有一千多人。

有老有少，傳聞之中，皓首窮經的老學究也有。

不過，看這些人身上的穿著，家境應該是不錯的。

你要是太窮的童生，只能跟綠竹村的王童生一樣，在村里面當個夫子謀生，來府城參與院試，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能力范圍。

“加油！”

看了一眼兩個小子，趙清虎給了一句鼓勵。

兩個小子，都是一臉嚴肅認真，挎著烤籃，隨著隊伍逐漸往前。

趙清虎，成為了送考隊伍中的一員。

看得出來，不少來送考的都是父親，也有帶著仆人的。

“老爺，五少爺進去了。”

好一會，顧凌軒才提醒了一句眼神空洞的趙清虎。

趙清虎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轉身回去了。

今日就是院試主考，就一天時間，早上進去，晚上回來。

只考經論、試貼詩，一天時間也足夠了。

“老爺，這幾天你怎么了？”

顧凌軒實在是好奇，見趙清虎恢復了一些，才敢開口詢問。

“小孩子，瞎操心干嘛，老爺我好得很。”

只是笑了笑，趙清虎沒說什么。

魯羊蹄帶著兩個小廝留了下來，要占據一個好位置，晚上好迎接五郎兩人出考場。

雖說只有一天時間，可畢竟是院試，對于這些考生來說很重要，必定會傾盡全力，也不知道兩個小子出來后是啥樣。

“凌軒啊，等五郎院試出了結果，陪老爺我去一趟京城吧。”

路上，趙清虎開口了。

“去京城？”

顧凌軒一愣，好端端的老爺去京城干嘛？難道去年入宮的時候，老爺跟皇帝陛下又有約定？

“老爺要去京城，小的一定陪著。”

“那就好。”

這一次去京城，趙清虎估摸著，等待自己，以及自己家庭的，將會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不知道皇帝老子的內庫，這么些年，一共積攢了多少錢財，夠不夠以后花銷的？

顧凌軒腦袋機靈，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尋常，連忙問道：“老爺，咱們怎么動身啊，從登州直接去京城，還是先回家再去京城？”

“直接去，就不回去了。”

回去一趟，趙清虎怕自己舍不得綠竹村的溫柔鄉。

好不容易，他才下定決心，要帶著整個大淵皇朝好好種田，渡過未來二十多年的小冰河時期，回去一趟，他怕自己舍不得綠竹村的好日子。

他了解自己的性格，所以要逼迫自己一把。

直接去京城，先把皇帝陛下嚇一嚇，讓自己沒有退路。

“老爺，就咱們兩個去嗎？”

“是啊，就咱們兩個，你去準備準備，等五郎院試結果出來了，咱們就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