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聿琛是賀家孫子輩最小的,上面堂哥都已經成婚。
外祖家人丁又單薄,只有一個表哥。
所以,還真沒人喊過他哥哥。
賀聿琛深邃的眸定在孟燼薇艷若桃粉的臉頰,思量對方心思。
是想玩情哥哥情妹妹那一套,還是單純的稱呼。
不過也無差,情趣而已。
他勾著點玩世不恭的笑:“叫哥哥可以,但可不是在這兒。”
孟燼薇一時沒反應過來,表情懵懵的,多了幾分鮮活,和這個年齡段應該有的活泛。
賀聿琛收回視線,發動車子,匯入車流。
孟燼薇沒得到具體回復,也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坐在那靜靜看賀聿琛側臉。
過于專注的視線,如影隨形,賀聿琛開車的間隙,逮了她好幾次,這姑娘被抓包就只會沖著他無辜地淺笑。
就這么喜歡看他這張臉?
賀聿琛說不出是什么心情,非要說就是挺新鮮的。
喜歡他的女人太多,大部分得了他一個冷眼也就止步不前了,敢這么大膽子盯著不放的,只有孟燼薇一個。
賀聿琛似笑非笑斜睨她,將車子停在停車位。
鶴月的老板親自出來給賀聿琛開車門。
孟燼薇看了眼店招牌,知道是家日料,但不是她和傅北川經常去的那家。
她把年糕交給老板,跟在賀聿琛身后,又加快腳步跟他并排,抬頭去看他側臉,坦然問道:“這里人均多少,我不知道錢夠不夠。”
賀聿琛笑了聲,可能是心情不錯,他這會兒沒有之前所見的侵略感,而是溫和的,多了幾分斯文雅致。
哄她放心:“我沒有讓女士買單的習慣。”
孟燼薇點點頭:“那破費了。”
一本正經的可愛,賀聿琛瞇了下眼,想起小時候他媽的后花園里養了幾只垂耳兔,毛茸茸的很可愛,他總是忍不住想玩它們。
這會兒的感覺也是差不多的,他對可愛,有破壞欲。
想弄壞她。
賀聿琛又恢復了孟燼薇不喜歡的攻擊性,她唇抿起一條線,低著頭不再看他。
像是被他嚇到了。
賀聿琛也咂摸出一點兒味道,這姑娘像個慢悠悠的蝸牛,總是探出觸角感知外在環境的變化,要是他溫和斯文,她就大著膽子恨不能從殼里出來。
若是稍稍展露出不懷好意的試探或是打量,她柔軟的軀體就會縮回殼里,封閉起來。
賀聿琛笑笑,明白年輕的小姑娘都喜歡溫柔好脾氣的男人。
斯文紳士,他打成年后可沒少裝。
賀聿琛有意收斂,孟燼薇一下子就感覺到了,賀聿琛紳士地抬起胳膊讓她扶著脫了鞋子,小心邁了一階,踩在日式風格的榻榻米上。
孟燼薇圓潤白皙的腳趾無意識蜷了蜷,她有一米六八,但腳并不大,線條很完美,沒有任何奇怪凸出的骨節。
賀聿琛目光微頓,不動聲色地在上面梭巡而過,檢視領地一般,挨個看過去。
干凈整齊,粉色的指甲,微微隆起的足弓,很漂亮的腳,沒什么瑕疵。
老天偏愛,什么都給她最好的。
賀聿琛跟進去,禮節性問她有沒有忌口,孟燼薇搖搖頭,示意自己吃什么都可以。
他就做主點了幾樣。
等待的工夫,賀聿琛把玩手里清透翠綠的玻璃杯,問她:“找我是想通了?”
他一向直接,不喜歡拐彎抹角。
孟燼薇誠懇向他說明來意:“賀先生......”
還是先叫這個。
“學校給我打過電話,說是事情解決了,我不喜歡欠別人情,是來找您道謝的,多謝您幫我解決掉周鵬這個大麻煩。”
賀聿琛“喔”了聲,也聽不出什么情緒,“他家里的底子不干凈,權當我為民除害好了。”
周家在北城經營服裝生意,路子不怎么正,恰好又讓他手下人查出周家的保護傘,正是他舅舅這幾年盯著的某位官員。
算是撞了槍口,賀聿琛干脆將人交給了他舅舅。
所以哪怕孟燼薇當日拒絕了他,賀聿琛還是把這人給連根拔了。
具體的他并不解釋,坦然接受來自對面小姑娘誠摯的道謝,末了才懶散地問一句:“那得好好想想,該怎么謝我了。”
孟燼薇掐了下手心,憋著氣,不一會兒小臉就漲紅了,裝聽不懂一樣,支吾著不肯接話,過會兒傻兮兮說給他送禮物行不行。
賀聿琛笑得眉眼舒展,興趣一起,耐心也多了不少,難得遇上個可心的,多陪她玩玩也不礙事,“什么禮物啊,可別再糊弄我。”
孟燼薇有備而來,從托特包里拿出一個畫框,里面裝裱了一張她親手畫的素描。
這幾日她可真沒閑著。
賀聿琛挑眉盯著小姑娘手里的木質畫框,里面的人物肖像自然是他,一個腦袋連了半截脖子,眉眼傳神,就是看著,好像比他多了幾分少年氣。
像他高中那會兒,誰也看不上,傲氣風發的年紀。
右下角標注著時間日期,是酒吧那晚。
落款一朵簡單勾勒的薔薇花。
他沒接,就這么靜靜欣賞,孟燼薇胳膊酸了,咬唇可憐兮兮瞧他,軟綿綿打著轉兒叫了他一聲賀先生。
賀聿琛才笑一下,伸手接了禮物。
算小姑娘用心,沒拿隨便買來的東西敷衍。
不然他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不耐煩。
賀聿琛摩挲幾下邊框,算是接過這一茬,沒再步步緊逼非讓孟燼薇直視他的居心不良。
一頓飯吃完,賓主盡歡。
賀聿琛收了人家禮物,禮節自然到位,客氣又紳士地把人和狗送回了北城理工大學。
還好奇問道:“現在大學宿舍可以養狗?”
孟燼薇用一種無辜又委屈的眼神瞅他,“賀先生,我們放暑假了。”
賀聿琛:“......這么早。”
還是當學生好。
他失笑:“怎么不早說,你家在哪?”
孟燼薇報了個地址,其實是順路的,并不會多繞,車子啟動,半個小時后到了家屬院門口。
老舊的小區,連個門崗都沒有,只有一兩盞和沒有一樣的路燈亮著。
賀聿琛開著前照燈,意識到這里面并不適合車子開進去,他也沒有下車相送的意思。
“租房還是家在這?”
孟燼薇:“這是我父親單位的公房,從小就住這里。”
她也并不想賀聿琛送進去,牽著年糕下車,站在車外,彎著腰和賀聿琛說再見。
賀聿琛靜靜看著她,像是在揣摩什么,又像是在等什么。
將近一分鐘過去,他得出結論。
孟燼薇沒有管他要聯系方式的意思。
賀聿琛笑笑,發動車子離開。
孟燼薇站在原地,揉了下臉蛋,一晚上的笑加起來,比這四年都多。
她想,已經成功種下了種子,可以等著開花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