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短暫的沉默。

突然，遠處傳來“砰”“哐當”的碰撞聲，兩人轉頭看過去。

就在市委大院大前方，非機動車道和主路交匯口，發生剮蹭交通事故。

遠遠看過去，一輛黑色轎車倒車頂翻直行的環衛三輪垃圾車。

車里垃圾翻了一地，瓶瓶罐罐的滾出來好多，散落大馬路都是。

幾輛轎車、很多電瓶車、自行車和行人停下來圍觀。

緊接著就看到黑色轎車司機和環衛工人起沖突。

黑色轎車下來那男的揪著環衛工人的衣領子，用粗粗的嗓門怒喝：“對不起就完了？我這奔馳S600認識嗎？你他媽賠的起嗎！”

啪一聲，轎車司機抬手一耳光。

圍觀的人有人喊：“李哥，別打了。”

但又是啪一聲，又一耳光。

“拿錢，快點！”還是那粗粗的男聲。

……

嚴白燁說：“你在這等我。”

冷著臉，電門一擰，電瓶車開過去。

人一靠近滿地垃圾味兒挺大的，嚴白燁把車靠邊一停。

嚴白燁支好車，大步過去，撥開人群。

吵架是倆男人，一人四十來歲，皮膚白，身上整潔富貴，腰帶是“H”標的愛馬仕皮帶。

另一人穿身橘色環衛工服，膚色黝黑，看著四五十歲，眼神又似挺年輕，表情木訥害怕，只是說：“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就完了？知道我車多貴嗎！拿錢，老子一個電話就能讓你下崗滾蛋知道嗎！”

愛馬仕皮帶男揚起手要打人，環衛工人訥訥站著，不敢躲。

旁邊口頭勸的挺多，卻沒人敢上手攔。

嚴白燁冷著臉，提步上前，捉住落下的手掌：“你夠了沒有？”

許曦沒有在那邊等，而是捂著鼻子跟過來，看到嚴白燁毫不猶豫上去攔人，終于明白剛才在家小區門口自己問他的，以及聽到的他的話：

“你為什么老跟人沖突。”

“我就不慣著橫的人！”

一雙美目怔怔看著人群里頭的那高大男孩。

嚴白燁一把甩開奔馳男的手：“擱路口倒車，撞到人還有理？”

奔馳男呦呵一聲，滿臉不屑：“小兔崽子，你什么東西，敢管我的事？認識這什么車嗎，認識這車牌嗎？”

奔馳男傲氣、霸氣指著奔馳S600的車牌：天C66666。

嚴白燁點點頭，的確很牛的車牌，長點眼都該知道，光憑這塊車牌，就能瞧出底蘊。

圍觀的人好心人巨多，都在勸，其中一個戴眼鏡大爺說：“娃兒，別跟他鬧，咱們鬧不過他，算了算了。”

有位大姨幫腔勸奔馳男：“你是大老板，別跟人環衛工和男娃兒一般見識咯，剛才說的話怪傷人滴咯。”

奔馳男呵斥旁人，繼續指著鼻子罵：“他媽的，老子打你們這幫窮鬼頂多賠點錢，老子錢多的是！可你們要敢打我，你爸媽都得給我跪下！”

嚴白燁忽然瞇著眼笑，點頭：“你說的都對，可我要是要你命呢！”

長長的健壯的手臂倏然伸出，一把掐住奔馳男的脖子，一使勁，對方臉呼吸不暢的脹紅，奔馳男眼睛瞪老大見到惡鬼一樣驚恐。

許曦：“嚴白燁，不要！”

旁邊圍觀的人震驚：這娃兒是真兇！

立馬勸：“男娃兒夠咯，再死人不是開玩笑的。”

“是咯，你還年輕。”

七嘴八舌的，嚴白燁也沒真想弄死奔馳男，手一甩，給人摔到地上，跌了個狗吃屎。

奔馳男驚恐，在地上后蹬兩步，才站起來，眼睛里全是驚嚇過度的反應。

“你，你，你…”想放狠話都不敢，轉身就要跑回車上。

一直訥訥站著的環衛工，卻突然攔住他的去路。

環衛工大叔表情訥訥的，看起來不太像正常普通人，大概頭腦有點問題，老實巴交從口袋掏出一疊疊的很整齊但有些臟有些舊的紙幣，遞到奔馳男面前。

皺皺巴巴的，兩張百元鈔，一張五十，其他十塊二十塊，也有，最上面是五毛一毛錢的。

環衛大叔：“我…我只…有這些，給給你，不不要…打打電話。”

磕磕巴巴的，圍觀的人瞧出來，這大叔有點頭腦不好。

“算咯，人家好可憐的啦，你開奔馳的嘛。”

“大人不計小人過嘛，大哥你大度一點嘛。”

奔馳男見狀，丟了份兒一樣，剛才丟臉的氣全撒出來，一把打掉環衛大叔遞來錢的手：“把你臟錢臟手拿開，滾，馬上給我滾，跟你一塊呼吸我都嫌細菌多，媽的晦氣！”

一疊舊鈔散落在地上，風一吹，散了好多飛遠。

好些飛到翻在地上垃圾堆上。

“我我的…錢。”大叔木訥的眼神第一次露出心疼緊張和失措。

嚴白燁毛孔都炸開，已經氣炸了！最看不得這么欺負人的，一把揪住奔馳男衣領：“撿起來！”

“你瘋了，你想干什么！”

嚴白燁力氣多大，這一揪直接單手把奔馳男帶離地，衣領勒的奔馳男喘不上氣，擱那蹬腿。

“把錢撿起來，把錢撿起來！”

左手一拳，直接把奔馳尾箱打凹進去。

“你你你……”奔馳男驚恐。

圍觀的人驚呼，像看到什么怪獸一樣。

站在外邊的許曦沒有去勸，只是用熠熠生輝的眼睛看著人群中的嚴白燁。

嚴白燁手一振，奔馳男被丟在地上：“撿起來，我讓你把錢撿起來！”

哐！又是一腳，直接踢得奔馳車一震。

這什么怪獸！

奔馳男驚恐，趴在地上哆哆嗦嗦撿起環衛大叔散落的錢。

剛才起風，吹散了好些紙幣飛好遠，圍觀的人幫忙撿了一些，奔馳男撿了一些，環衛大叔撿起一些。

很快錢就攏在一起，交回給大叔。

大叔說話不利索：“謝…謝謝你。”

嚴白燁笑笑，轉向奔馳男：“事故誰的錯？”

“我的我的，我倒車沒觀察后方…這地兒也不能倒車。”

奔馳男驚魂未定，很識相從錢包掏出一小沓錢塞到環衛工大叔手里。過程中皺著眉，手偷偷在褲腿上擦拭，臉上咬筋一抽一抽的。

嚴白燁走過去，盯著他看：“是不是在想怎么報復？”

奔馳男咬著后槽牙，不說話，很明顯的事。

嚴白燁環視圍觀群眾，好些人臉上都在替他擔心。

伸手從口袋掏出身份證，拍在奔馳車尾箱上：“拿手機，拍起來。”

“什……什么？”奔馳男睜大眼，不解。

別說奔馳男不理解，圍觀群眾大感不解。

嚴白燁指著尾箱上的身份證：“我讓你拿手機拍起來，不是準備報復我嗎？把我身份證拍起來，聽見沒有！”

這時候眾人恍然大悟！

剛才眼鏡大爺叫道：“好霸道的娃兒喲，你是真不怕他咧！”

奔馳男用驚恐眼神看向他，明顯嚇懵了站在原地，嚴白燁眼神兇狠，一把抓住他后脖頸哐一下臉給他壓在奔馳后蓋上：“耳聾了？拿手機拍照！”

奔馳男哆哆嗦嗦拿出手機，咔嚓拍下尾箱上蓋的身份證。

嚴白燁收好身份證，指了指環衛工大叔，用平靜語氣說最狠的話：“我要是知道你對他下手，我一定弄死你，車牌天C66666車主。”

奔馳中年人逃也似上車，一句狠話不敢放，直接一腳油門跑了。

“好！”

圍觀群眾紛紛豎大拇指叫好，然后也接著散去。

現場很快就只剩下嚴白燁、環衛工大叔，和許曦。

許曦從剛才開始，一向清冷清澈的眼神，熠熠生彩看著，唇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嚴白燁剛想說話讓許曦離開，他要幫忙收拾垃圾。

卻突然皺皺眉，一股第六感讓他感覺自己被窺視，順著感應到的方向望過去，源頭直指一輛停在路邊的黑色奧迪A6。

黑色奧迪停靠在路邊，纖塵不染，肅穆的氣場昭示它的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