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下，夜幕降臨，市委大院。

政法委書記賈順杰看著在沙發擺明手機女兒：“雙雙，我聽說你和張炎最近在搞什么項目？”

賈雙雙頭也不抬：“嗯，在做個舊城項目。”

“有依法做事吧？張燕華家那個兒子不是省油的燈，你別和他走太近。”

賈雙雙：“放心吧老爸，張阿姨快升市里黨群副書記，這節骨眼我們不會有事的。不過倒是有個人找我們茬，跟薛媛阿姨家小姑娘走挺近的，張炎要收拾他。”

賈順杰一聽到薛媛的事，皺眉問道：“是誰？”

“嚴白燁，您沒聽過，他不重要啦，你問這么多干嘛。”賈雙雙已經有些不耐煩。

嚴白燁？賈順杰咯噔一下，站起來：“你們把他怎么樣了？”音量提高了八度。

賈雙雙臉終于從手機中抬起，看向老爸，驚訝：“老爸你干什么，這么大聲，沒怎么樣，他打人了，打了張炎他們，已經讓城南分局抓起來，正在走程序，準備讓檢方以刑事犯罪對他提起公訴。”

賈順杰一拍沙發扶手：“張燕華知不知道這事？”

賈雙雙眨眼：“你還不知道嗎，張阿姨對張炎寵愛得很，這事她打了招呼。”

賈順杰心一沉，張燕華打了招呼，那就是讓從重處理嚴白燁。

“賈雙雙，你糊涂啊！”賈順杰聲音很悶悶的生氣。

賈雙雙眨眨眼，一臉無語：“爸你老糊涂了？一個嚴白燁你至于嗎，再說有張阿姨在，這有什么。”

賈順杰不說話，在客廳來回踱步，廚房一個中年婦女端著菜到餐桌，回頭：“你們父女倆，去洗手，準備吃飯。”

賈順杰沒應聲，從茶幾抓起手機按了個號碼，待對面接聽，臉上自然露出笑：“呵呵張秘書長，我賈順杰。”

“賈書記，有什么事嗎？”張燕華笑呵呵說道。

市委大院，張家。

客廳里張炎在吃保姆阿姨削好的水果，看著老媽在打電話。

“燕華秘書長，我要先恭喜你，過些日子要叫你燕華書記了。”賈順杰笑呵呵說。

聽著電話的話，張燕華不大的眼睛笑瞇瞇的，眉眼間意氣風發。

從市委辦公室秘書長到市黨群副書記，這一步提升對于她的政治生命，至關重要。

“賈書記，沒定的事呢呵呵。”話雖這么說，張燕華語氣里卻透著十足的自信。

在吃水果的張炎，一聽到老媽說到晉升的事，他眉頭一挑，嘴角在笑，臉上升起與有榮焉的自豪感。

賈順杰：“燕華秘書長，我聽說有個叫嚴白燁的小子，跟小炎起了沖突，現在關在城南分局的看守所里？”

張燕華握著手機皺眉，怎么又是來說這事的，“賈書記，下面的人是跟我提過，有個違法犯罪分子，行兇持暴，怎么了？”

“小孩子的事，您看這事能不能就算了，這個小嚴呀，跟薛局關系不錯。”

張燕華眉心皺深了些：薛媛？她怎么會和那個小流氓有關系？

“賈書記，案子是經由市局和城南分局查辦，我不插手的，你作為市里政法委領導，更應該知道一切依法辦案。”

電話里賈順杰給噎住說不出話。

掛了電話，張炎靠過來：“媽，賈雙雙他爸來說情？”

張燕華笑了笑點頭，撫摸兒子的腦袋：“你呀，少在外面給我惹事。”

張炎笑嘻嘻：“媽您放心吧，我惹事都看人的，絕對不會惹惹不起的人。”

張燕華搖頭輕笑：“你呀你。”

張炎又笑嘻嘻說道：“不過老媽，您升任副書記之后，天陽市我惹不起的人可就屈指可數了。”

張燕華臉上笑容更深，眉眼間盡是意氣飛揚。

……

夜幕漸深，月亮高高掛在天邊，月光如水，卻照不進嚴密的看守所。

城南看守所。

監室里疤龍和小弟蜷縮在廁所靠墻的位置。

冷硬的通鋪上，嚴白燁高大的身軀霸占完了。

臉色紅紅，嘴里在呢喃著話語。

“大哥，那小子好像生病了，我們過去弄他！”平頭小弟慫恿。

疤龍鼻青臉腫，后怕：“不對，他壯得跟牛一樣，怎么會發燒？肯定是在誘騙我們 然后再暴揍我們一頓。”

六個大男人身體頓時縮在一起，這一天半 他們六人讓嚴白燁揍了好幾頓。

身體條件反射的懼怕。

冷冷的夜，冷冷的監室，在寧靜之后，只有嚴白燁輾轉難受的翻身，和低低的聲音：“媽媽……”

夜色寒涼如水。

翌日清晨，城南看守所大門口，早早停著一輛邁騰。

一到早上九點，邵全禹從車上下來，在會見室，終于見到周凱旋。

“姐夫！”邵全禹有些激動。

周凱旋在椅子上坐下，臉色很有些憔悴：“全禹，事情怎么樣？”

邵全禹苦悶著臉：“我讓黃濤撤職了，小嚴總的國土證……他說我程序違規，違反紀律，已經全部停止。”

邵全禹抬頭，眼睛很后悔：“姐夫，我們不該……”

“閉嘴！”周凱旋說道，“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

“姐姐在家以淚洗面，您說怎么辦吧！”邵全禹心里全是怨氣，他苦心多年，升到主任的位置，現在好了直接一擼到底，開除公職都很可能！

周凱旋咬咬牙，說道：“你去找白書記，就跟她說嚴白燁被抓了。”周凱旋死馬當活馬醫。

邵全禹用看瘋子眼神看姐夫：“姐夫你是坐牢坐瘋了？他真跟白書記有關系，還用我去找嗎……”

“你閉嘴，現在這是唯一的希望，萬一，萬一白書記只是還不知道呢！”周凱旋眼眶發紅。

邵全禹覺得姐夫現在很像賭徒。

“聽見沒有！”周凱旋低喝。

邵全禹悶著臉：“就算我去找，我也找不到人。”

“蠢貨，去市委大院 去市委辦公地門口等著，看到車牌00001的，就上去跟她說。”

“你瘋了吧姐夫！”

周凱旋眼睛直直看著他，眼神灼灼。

邵全禹給看得不自在：“好好好，我去還不行嗎！”

從看守所出來，邵全禹站在門口停車區抽著煙，想著剛才姐夫的話。

旁邊忽然出來一群人，在興高采烈的慶祝。

“國發，為了慶祝你出來，我們在一品樓定了包間，今天不醉不歸！”

“必須慶祝，你出獄，那小子進去，喜事，大喜事哈哈哈。”

“媽的上次讓他猖狂，以為多牛呢，現在得罪大人物被抓了，活該！”

一群人高聲大笑，上車離開。

果然人和人的悲歡是不相通的，邵全禹想，扔下煙頭，用腳碾滅。拉開車門，深呼吸，車子朝著市委辦公所在開去。

“去就去，媽的姐夫瘋了 我也瘋了！”

邵全禹一腳地板油，邁騰疾速朝市委辦公所在地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