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直十分低調(diào),坐在人群的最后方,毫無存在感。在他開口之前,于平安甚至都沒留意到他的存在。
只見他年事已高,頭發(fā)幾乎掉光,只留著一縷長長的白胡子。
乍一看,就像那些在公園里悠閑下棋,或者練太極拳的老大爺。然而,他左手空蕩蕩的袖管,以及右手手指肚上布滿的老繭,卻透露出他不一般的身份。
除了老繭以外,他手背上還有一個刺青【王】字。
看到這一幕,于平安腦海中不禁想起師傅三爺曾經(jīng)說過的話。
“我有一個仇家,姓王,十年前我們一局定輸贏。結(jié)果他輸給了我,被砍掉一只手,我還在他的另一只手上刺上了兩個字。手背是【王】,手心是【八】。嘿嘿,他看到王八兩個字,都氣吐血了。”
“這個人是齊魯賭王。你出去后要是見到他,一定要離他遠點。他要是知道你是我的徒弟,肯定會針對你。不過他年紀(jì)也大了,輸給我以后就退出江湖了。等你出去的時候,說不定他已經(jīng)兩腿一蹬,歸西了。”
齊魯賭王!
已經(jīng)退出江湖的人,如今又重新出現(xiàn)在江湖上。
所為何事?
于平安瞇起眼睛,謹(jǐn)慎的看向他,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對上了。
于平安嘆氣:“他是奔我來的。”
一旁的張哥小聲兒問:“你認(rèn)識?”
“他是我?guī)煾档某鹑耍侵皇志褪禽斀o我?guī)煾岛蟊豢车舻摹!庇谄桨灿挠牡溃骸按巳耸驱R魯賭王,不過他在10年前就退出江湖了。”
“不用擔(dān)心。”張哥安慰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哥在,沒人能傷得了你。”
張哥的聲音沉穩(wěn)而有力,讓人聽了就感到安心,仿佛只要有他在,天大的困難都能迎刃而解。這是他強大的實力和雄厚的財力所帶來的安全感。
齊魯賭王的出現(xiàn),讓李先生也是微微一愣。
“骰爺,您怎么來了?”
“您快上座。”
李先生說著,便將首位讓給了他。
齊魯賭王卻只是鼻子輕哼了一聲,絲毫不給李先生面子,大聲質(zhì)問道:“我今天來,是想問你一句話。”
李先生收斂笑容:“您說。”
“你說要整合齊魯藍道,你在放出這句豪言之前,考慮過其他人嗎?齊魯藍道不是你一個人的,也不是浪痞的,更不是你們兩個人爭斗后分出勝負,齊魯?shù)乃{道就歸誰的。”
“你把齊魯藍道當(dāng)做什么?”
“是你跟浪痞的玩具嗎?誰贏了,誰拿走?”
現(xiàn)場頓時一片寂靜,梁會長一行人向后退了一步,生怕禍水濺到自己的身上。
“骰爺,您這話言重了。”李先生依舊慢條斯理,不緊不慢的態(tài)度:“您先請坐,咱們坐下來商量。”
齊魯賭王鼻子輕哼一聲兒,這才坐下。
“大家都坐下來談。”李先生微笑著招呼眾人。
李先生有一種淡雅又平和的氣質(zhì),無論多么劍拔弩張的場面,他總是能讓火氣瞬間壓下來。待眾人入座后,他親自給齊魯賭王倒了一杯酒。
“骰爺,這杯酒是我向您賠罪的。”
“我在做決定之前,應(yīng)該先去拜訪您。但是您10年前就退出江湖了,這些年也不曾理會江湖事,我害怕會打擾到您。”
“是我考慮不周,自罰一杯。”
李先生一杯酒下肚,骰爺?shù)哪樕每戳艘恍?/p>
骰爺姓王,當(dāng)年一手骰子技術(shù)讓他穩(wěn)坐齊魯賭王的寶座,江湖人稱骰爺。
他輕哼一聲兒,怒道。
“我雖然退出江湖了,但我的徒子徒孫還在經(jīng)營場子。”
“他們不如你李先生開的場子大,但也吃的是藍道這口飯。李先生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把他們的飯碗收走,是不是過分了?”
李先生連忙解釋:“骰爺您誤會了。”
“我說的整合齊魯藍道,絕非是要砸兄弟們的飯碗。兄弟們的生意該怎么做還怎么做,但要按照規(guī)矩賺錢。像浪痞這種打打殺殺,且在大白天帶著噴子出門搶地盤的行為,絕對不能再發(fā)生了。”
“我只是想立個規(guī)矩,不是要搶兄弟們的飯碗。”
骰爺譏諷道:“小李,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你忽悠忽悠別人就算了,我是不會上當(dāng)?shù)摹!?/p>
“你先立規(guī)矩,然后壓縮市場。”
“慢慢的小場子就會賺不到錢,既無法反抗又不能擴大地盤。到最后,就會一點一點的被你們給吃掉。”
骰爺瞇著眼睛,冷冷的看著李先生,仿佛已經(jīng)看穿了李先生內(nèi)心的小九九。
“骰爺!”
李先生伸出三根手指,發(fā)誓道:“我可以對天發(fā)誓絕無此意。我在齊魯這些年的人品如何,骰爺清楚,大家伙也都知道。”
“我若真那般貪心,想把整個齊魯都吃下。我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xiàn)在呢?”
“骰爺,您捫心自問,我小李是那種不講道義,眼里只有錢的卑鄙小人嗎?”
骰爺?shù)拖铝祟^。
李先生的人品在齊魯大地,乃至整個藍道,都是有口皆碑的。凡是提起李先生的人,無不豎起大拇指,稱贊他為“藍道中的君子”。
比起那些卑鄙齷齪、人面獸心、狗彘不食的江湖老千來說,李先生就是一股清流。
他重情義,講道義,不僅對兄弟慷慨大方,對同行也十分仁慈。
比如浪痞。
今天的事?lián)Q作是他,就會直接把人弄死,再把場子搶過來。
但李先生沒有,他給了浪痞一條活路,還以市場價格收購了浪痞的場子。
他的為人,無可挑剔。
梁會長等人也紛紛開口,為李先生說話。
“老李的人品沒的說,骰爺您大可放心,老李絕不會欺負您的徒子徒孫。”
“老李可是齊魯王,這點兒氣度還是有的。”
“骰爺您多疑了。”
骰爺沉著臉,冷聲道:“小李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但這幾天,我的徒子徒孫們跑到我家跟我哭訴,說小李您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要整合齊魯市場,而且還跟一群外地人合作。”
說到這里,骰爺抬頭狠狠地瞪了于平安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恨意,仿佛要將于平安生吞活剝。
愛,能延續(xù)。
恨,同樣也能。
李先生對于平安的態(tài)度,就是對劉漫妮愛的延續(xù)。骰爺則是把三爺?shù)暮蓿永m(xù)到于平安身上。
“藍道的事兒,就應(yīng)該按照藍道的規(guī)矩解決。”
骰爺冷哼道。
李先生不明所以,問道:“您的意思是……”
“賭!”骰爺?shù)溃骸叭謨蓜伲閷ⅲ蛔樱瑩淇伺啤V灰銈兡苴A兩局,從今以后,齊魯藍道就聽你們的。”
“若輸了……哼,讓這群外地人立刻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