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俊,鷹國人不會錯是什么意思?”
聽到周文俊的回答,劉定光更懵了,什么叫鷹國人不會錯?伍德的事情和鷹國人好像也沒什么關(guān)系吧?
“舅舅,你見過港督道歉嗎?”
周文俊笑著反問了一句。
劉定光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昂撒人是全世界最虛偽的民族之一,他們不會做錯事,哪怕做錯了事,也是被別人蒙蔽,出發(fā)點是好的,只要能抓住這一點,他們就會成我們的幫手?!?/p>
說話間,周文俊已經(jīng)走到了電話旁,拿起話筒,撥下了一個號碼。
“堂叔,是我。”
電話接通后,周文俊立刻開口。
“阿俊,有什么事?”
李樹堂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
“堂叔,山東水警出事了,我希望你能幫我和監(jiān)察處的差人搭上線,只要見面,我就給他一萬港幣?!?/p>
周文俊沒有繞圈子,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李樹堂能當(dāng)上中區(qū)警署的探長,以他的人脈,政治部都能找到關(guān)系,更不要說監(jiān)察處。
電話那頭,在聽到周文俊的這句話后,李樹堂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精芒,水警的事情他自然也已經(jīng)聽說了,沉吟片刻后,他才開口:“洛哥與監(jiān)察處相處的非常愉快?!?/p>
李樹堂既沒有答應(yīng)也沒有拒絕,而是說出了這句話,潛臺詞很明顯:為什么找我?為什么不找雷洛?
“堂叔,今時今日,以實力論,洛哥是港島警隊華人第一人,只不過洛哥聰明,除了顏同這個人以外,從不在明面上打壓其他派系的人,維持警隊‘四大探長’的局面,這才沒有被鷹國人特別針對。”
“只是鷹國人并不放心洛哥,他們絕對不想看到洛哥手里再多一張‘山東水警牌’,只要洛哥出手幫忙,非但幫不了山東水警,反而會刺激到鷹國人,適得其反?!?/p>
“堂叔你不一樣,鷹國人最喜歡攪屎,海外領(lǐng)地的本土人斗的越厲害,勢力越多,他們攪屎就攪的更輕松,如果警隊出現(xiàn)第五個勢力,他們非但不會打壓,還會大力支持?!?/p>
周文俊緩緩說出的這番話,讓李樹堂的臉色格外肅重:“全警隊都知道,我這個中區(qū)警署探長是洛哥的人。”
“全港島警隊也很快都會知道,你要去油麻地警署當(dāng)探長,我們不是潮州人,與洛哥的關(guān)系再親密,中間也隔著一道永遠邁不過去的坎?!?/p>
周文俊立刻回道。
“……”
李樹堂沉默不語,大腦正在飛速運轉(zhuǎn)。
這時,周文俊繼續(xù)開口:“堂叔,這次山東水警出事,是天賜良機,天予不取必受其咎?!?/p>
“哈哈哈,阿俊,明明是你要我?guī)兔?,反倒成了我占你便宜,你這張嘴,應(yīng)該去當(dāng)個奸商,當(dāng)差人太浪費了?!?/p>
李樹堂哈哈大笑一句,旋即,他的笑容猛的一斂,鄭重說道:“等我電話?!?/p>
“好!”
聽到李樹堂的這個回答,周文俊長舒一口氣,緩緩放下話筒,看向劉定光,搖頭笑道:“舅舅,看來我是真沒有什么財運,之前從豬油仔手里拿了五萬港幣,第二天就用出去了,戴博謹?shù)哪嵌f港幣,也只捂了不到十天,現(xiàn)在又要送出去?!?/p>
“阿俊,你需要我做什么?”
劉定光定定看著自己的外甥,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周文俊的父親,自己的姐夫,當(dāng)年縱橫港九,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
“舅舅,你帶著高秋、浩云他們……”
周文俊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聽著周文俊的計劃,劉定光的眼神越來越認真,最后他朝自己的外甥,一臉鄭重的點頭答應(yīng):“阿俊,你放手去做,你安排的事情,我一定搞定!”
接下來的時間,周文俊又請水警幫忙,聯(lián)系了一條渡輪,隨時準備再次過?;叵愀蹗u。
十幾分鐘后,周文俊接到了李樹堂的回電。
“阿俊,你馬上來廣州酒家,我會讓文彬在門口等你。”
“堂叔,謝謝你?!?/p>
在說完這句話后,周文俊立刻掛斷電話,旋即快步離開了唐樓。
看著周文俊離開的背影,劉定光捏了捏拳頭,旋即拿起電話,撥下一個號碼。
“恒哥,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是阿俊的事情?!?/p>
另一邊,李樹堂家中。
“文彬,我準備讓你先跟著周文俊去油麻地警署。”
李樹堂在結(jié)束與周文俊的通話后,將李文彬叫到自己面前,吩咐道。
“好?!?/p>
李文彬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疑惑,但還是點頭答應(yīng)。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p>
李樹堂笑著搖了搖頭,旋即起身說道:“走吧,去廣州酒樓?!?/p>
一個小時后,一輛汽車緩緩?fù)T诹藦V州酒家的門口。
雖然名字里帶了酒家,但實際上,廣州酒家是一家夜總會,而且是港島第一家推出坐臺小姐的夜總會。
“俊哥。”
周文俊剛剛下車,在廣州酒家門口等候多時的李文彬就立刻迎了上來。
“文彬,辛苦你了?!?/p>
周文俊一臉溫和笑容。
“俊哥你太客氣了,我父親還有監(jiān)察處的唐幫辦在二樓包廂等你?!?/p>
李文彬一邊帶著周文俊走進廣州酒家,一邊繼續(xù)說道:“唐幫辦是順德人,家里原本小有資產(chǎn),不過幾年前投資失敗,現(xiàn)在手頭比較拮據(jù)……”
等周文俊走到包廂門口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明白了他即將見到的那位監(jiān)察處差人的底細,也明白了李樹堂的用心程度。
這位堂叔是真的很想‘自立門戶’。
‘吱嘎~’
隨著包廂門被李文彬推開,李樹堂以及一位梳著油背頭,一臉傲氣的中年男人立刻出現(xiàn)在周文俊的眼中。
“阿俊,給你介紹下,唐譽禮唐幫辦?!?/p>
“唐幫辦,這位是周文俊,馬上就要去油麻地警署擔(dān)任沙展,警隊的青年才俊?!?/p>
李樹堂立刻為周文俊、唐譽禮兩人介紹彼此。
“長官好?!?/p>
周文俊在見到唐譽禮的第一眼就知道,這人極好面子,故意將自己的姿態(tài)放低,向他敬禮問好。
果然,在看到周文俊恭敬的態(tài)度后,唐譽禮倨傲的眼神柔和了些許:“阿俊是吧,坐?!?/p>
“唐幫辦,阿俊,你們慢慢聊,我就不打擾了。”
完成了中間人的工作后,李樹堂立刻帶著李文彬離開。
等到李家父子離開后,周文俊沒有半句廢話,直接將手里提著的箱子放到了唐譽禮的面前,緩緩打開,同時笑著說道:“唐幫辦,這里是五萬港幣,希望能和你交個朋友。”
箱子里花花綠綠的鈔票,讓原本神情倨傲的唐譽禮瞬間繃不住了,眼神里全都是對金錢的‘渴望’。
足足一分多鐘后,唐譽禮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周文俊的眼神里已經(jīng)帶上了一絲炙熱:“阿俊,我喜歡你這個朋友,你想讓我?guī)湍阕鍪裁???/p>
“唐幫辦,我想知道山東水警的案子,你們監(jiān)察處進行到哪一步了?!?/p>
周文俊立刻問道。
“有牛奶公司職員、水警幫辦安德烈以及水警警員梁志琛的口供,證據(jù)充足,已經(jīng)結(jié)案,明天上午就會發(fā)布公告,將那些水警開除出警隊?!?/p>
唐譽禮言簡意賅的回答了周文俊的問題,隨后繼續(xù)說道:“這個決定是羅伯特警司決定的,我也沒辦法幫忙?!?/p>
在聽到‘水警警員梁志琛’這幾個字的時候,周文俊的眼神一閃,笑著說道:“唐幫辦,我們是朋友,我怎么會讓你為難?”
旋即,周文俊坐到唐譽禮的身旁,低聲說道:“唐幫辦,我想見一見水警沙展伍德還有那個警員梁志琛,如果你能幫忙,我再出十萬港幣?!?/p>
“這……”
唐譽禮一臉為難。
“十五萬港幣?!?/p>
周文俊立刻加碼,隨后補充道:“我只是見他們一面,了解下情況,絕對不會讓你為難?!?/p>
猶豫再三后,唐譽禮還是沒有忍住對金錢的渴望,點頭答應(yīng),萬一出了事,大不了就給上面送點錢。
在港島警隊這個‘金錢帝國’里,錢可以解決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
半個小時后,灣仔一棟六層高的辦公樓內(nèi)。
一身筆挺制服的周文俊在唐譽禮的帶領(lǐng)下,走到了一間審訊室門口。
“長官好!”
守在審訊室門口的兩名軍裝立刻向唐譽禮敬禮問好。
“開門,我要提審。”
很快,唐譽禮就帶著周文俊走進了審訊室,然后周文俊就看到了伍德,只是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這位四十多歲正值壯年的水警沙展仿佛老了十歲一般,一臉的滄桑。
“阿?。 ?/p>
在看到周文俊后,伍德的眼神里閃過一絲驚疑,旋即就是一絲感動,他沒想到這種情況下,周文俊居然都沒有放棄自己。
周文俊快步走到伍德身前,低聲說道:“伍叔,現(xiàn)在時間寶貴,我們長話短說,你把具體情況告訴我。”
“好!”
聽完周文俊的計劃后,伍德緩緩點了點頭:“今天下午,安德烈召集我們?nèi)ヵ庺~門執(zhí)勤……”
在伍德的描述下,周文俊終于搞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伍德這幫水警例行檢查的時候,一艘船上的老板給水警上供,伍德按照慣例進行分配,每名警員分了兩百港幣,伍德自己拿了五百港幣,安德烈拿了三千港幣。
本來一切正常,結(jié)果等到他們上岸,監(jiān)察處的人就守在了岸邊,將他們?nèi)看?,說他們敲詐勒索了牛奶公司五萬港幣,還打傷了牛奶公司的職員。
安德烈這個毛子幫辦立刻承認,還拿出了五萬港幣,說是還沒來得及分下去,讓伍德有口難辯。
在聽完伍德的這番話后,周文俊思索了片刻,低聲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伍叔,情況我知道了,接下來你這么做……”
“好,我記住了?!?/p>
伍德將周文俊的計劃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緩緩點了點頭。
“另外,你手下有個叫梁志琛的人,把他的情況告訴我?!?/p>
周文俊繼續(xù)說道。
“?”
伍德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疑惑。
“他是內(nèi)鬼。”
周文俊立刻為伍德解惑。
“媽的,這個畜生!”
伍德瞬間爆炸,怒聲喝道,站在不遠處的唐譽禮立刻說道:“小聲點!”
旋即,伍德快速將梁志琛的信息說了一遍,尤其是他的家庭信息。
在問完這些話后,周文俊跟著唐譽禮離開了審訊室。
“唐幫辦,伍德是我的長輩,對我有恩,等會見到梁志琛,我想教訓(xùn)他一頓出出氣?!?/p>
聽到周文俊的這句話,唐譽禮為難道:“阿俊,這違反了警隊的規(guī)定?!?/p>
周文俊湊到唐譽禮的身旁,壓低了聲音:“我再出一間油麻地的鋪面?!?/p>
唐譽禮眼神一亮,微微點了點頭,低聲回道:“不要留傷?!?/p>
“放心,唐幫辦,這種事情,我是專業(yè)的?!?/p>
周文俊的嘴角,露出一絲輕笑。
與此同時,拘留室內(nèi),梁志琛縮在角落,假裝自己很擔(dān)憂、很害怕,免得自己與身旁的水警格格不入。
作為山東三代,他對于自己山東人的身份不僅沒有半點認同,反而厭惡至極,認為這個身份限制了他的發(fā)展,原本以他的本事,就算沒當(dāng)上沙展,也能在陸警當(dāng)便衣,而不是當(dāng)水警廝混一輩子。
所以在被顏同的人設(shè)計之后,梁志琛沒有半點猶豫就選擇了背叛,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公開自己的身份,免得被山東人報復(fù)。
事情結(jié)束之后,他會拿到五萬港幣的報酬,過兩年,事情平息了之后,就會被安排去香港島當(dāng)便衣,到時候他背靠顏同這尊大佛,在警隊還不是‘平步青云’?
“梁志琛,出來!”
正當(dāng)梁志琛憧憬自己美好未來的時候,一個聲音傳入他耳中。
帶著不解,梁志琛跟著一名軍裝警員,走進了一間審訊室,一個同樣身穿軍裝的男人,正站在審訊室背對著他。
‘哐~’
還沒等梁志琛反應(yīng)過來,審訊室的大門就被重重關(guān)上。
這時,梁志琛看到那個背對著他的男人轉(zhuǎn)過了身,在看清他的面貌后,梁志琛的臉色勃然一變,他跟伍德一起去天心夜總會給周文俊幫過場子,周文俊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沒有片刻猶豫,梁志琛立刻轉(zhuǎn)身拍打?qū)徲嵤掖箝T,大聲喊道:“放我出去,媽的,快放我出去……”
很快,梁志琛的喊聲化為了哀嚎聲與求饒聲。
“俊哥,求求你放過我,我也是被逼的,我是山東人,我是自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