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夏猛地睜開眼,嬌俏的粉色床簾垂在床邊。
她捂著胸口,那里似乎還隱隱作痛,她下意識撫過曾被利箭穿過的地方,平整光滑,沒有一絲痕跡。
“小姐,你醒了?”蘭香的聲音傳來:“藥熬好了,快喝吧。”
她不是遇到刺殺了嗎?
“王爺呢?”時夏撐起身子,淡聲開口,連她被刺殺,謝行都懶得來看一眼嗎?
“王爺?什么王爺?”蘭香有些迷茫,又捂著嘴,小聲道:“今天林家被狠狠參了一本,聽說陛下大怒呢?!?/p>
“小姐是說景王嗎?這我倒是沒有注意,不過應該也在為林家的事忙著吧。”蘭香補充道。
她自然知道時夏自幼便傾心于景王那個,但只可惜皇帝更偏向讓謝行和林家定親。
“林家?”時夏突然意識到不對勁,這里不是景王府。
謝行性子一向冷淡,不會同意她在屋里用這樣粉嫩的床簾。
她心里一驚,掃視一圈,熟悉感涌來,這好像......是她的閨房?
她看向蘭香稚嫩的臉,心里有幾分不敢置信,又是幾分欣喜。
所以,她這是重生了?
“林家?戶部尚書林家?”她不由得瞪大雙眼,想要確認。
蘭香點點頭:“對啊,小姐。聽說皇上本來準備下個月就為兩人賜婚,可這事一出......”
時夏沒有想到這話本里的事也會發生在她身上,不過,除了欣喜激動以外,她得做好許多準備。
她低頭沉思起來,如果她沒有記錯,這只是個開始。
接下來,每日都有許多大臣指認林家,證據一個接一個的上奏,林家被打了個猝不及防,毫無抵抗之力,就連謝行都沒能幫到林家,最終林家被抄家流放。
再之后不久,便是她和謝行訂婚了。
想到謝行,上一世的疼痛再次浮上心頭。各個方面的,謝行對她的冷漠,帶著林月白登堂入室,再到利箭穿過胸口的劇烈疼痛。
她承認,她之前確實喜歡謝行,可無論她如何努力,男人始終無動于衷,心中永遠念著那位青梅,心頭的白月光。
這一次,她不想再和謝行訂婚了,也不要有任何交集了,她真的怕了。
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所謂的愛,在生死面前都不重要了,她只要時家好好的。
更何況,謝行對她,沒有愛,只有利益往來罷了。
“小姐,你這是怎么了?快喝藥吧,一會兒涼了更苦。”蘭香關心。
時夏接過藥碗,剛準備喝下,門被推開,是江氏和祖母。
兩人眼神中滿是擔憂,感受到熾熱的關心涌來,時夏又忍不住紅了眼。
“誒,幺幺怎么哭了?”祖母頭發花白,看見時夏發紅的眼眶,心疼不已,趕緊上前抱住時夏:“不哭不哭,不怕了,都過去了,祖母在呢?!?/p>
幾個畫面從時夏腦海閃過,大火,煙霧,尖叫聲。
她與另外幾位同齡好友小聚,大火突起,包間門打不開,幾人都暈倒在屋內,不知最后被誰所救。
江氏也眼中含淚:“夏夏,別怕,以后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了?!?/p>
時夏看著身旁的祖母與江氏,眼眶一紅。
前世,她嫁給謝行沒幾個月,祖母就身體突感不適,很快便離世。
還有,她時家被人誣陷反叛時。
“謝行......我爹一定是被冤枉的,我求求你,你幫幫我好不好!”時夏在書房外面苦苦哀求,可直到體力不支暈倒,也沒能等到那扇大門打開。
最后,時家眾人皆失去性命。
幼弟當時在外打仗,僥幸逃過一劫,可最終也沒有逃過戰死沙場的命運。
眾人見她神色更加悲傷,心里都是一緊。
時夏破涕為笑,在祖母懷里蹭了蹭,真好,大家都好好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我沒事啦,祖母,就是想你們了?!睍r夏撒嬌。
“哎呦,幺幺乖,不怕,祖母會一直陪著你的?!弊婺笣M頭銀絲,笑容慈祥。
“祖母,我想同您商量一件事?!睍r夏頭發上插著一朵嬌艷的花,是江氏剛摘的,漂亮極了。
“夏夏想買什么了?”江氏調笑著開口。
“娘!”時夏低下頭,緩慢開口,“我想去永安寺小住?!?/p>
“什么?”江氏疑惑,夏夏一向嬌生慣養,怎么會突然主動提出要去永安寺?
要知道,寺廟的條件和時府相比,簡直天上地下。
祖母皺起眉頭,滿臉擔憂:“寺廟寒苦,幺幺你怎么受的住啊!”
“不行!”緊隨其后的是祖母的嚴詞拒絕。
時夏猜測過祖母或許不會同意,但她仔細思考過了。
這一世她要保護好時家所有人,阻止前世的悲劇再次發生,她也要好好的,為自己活一次,不要再因謝行受傷。
她想起前世死前看到的畫面,如果沒有猜錯的話。
她的死,恐怕和謝行脫不開關系吧。
要不了多久,皇帝就會為謝行定親。
只要她避開謝行,就可以躲過和謝家定親的命運。
除此之外,她想去寺廟祈福也是真的。
若世間真的有神佛,她希望佛能保佑她的家人,上輩子的悲劇不要再重演了。
“祖母,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時夏聲音雖軟,卻也固執。
祖母和江氏對視了眼,到底是拗不過她,但又不能全然放心。
江氏將她抱在懷里,溫暖的懷抱讓時夏一瞬眼睛酸脹。
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被這樣的愛意擁抱裹挾了。
謝行會抱她,基本都是在床榻上,在床榻之外,他們又有多少交流?
她死了,謝行會有一點難過嗎?
不過,這些都和她沒有關系了。
翌日,時府門口十分擁擠。
“祖母,娘,那我走了?”時夏從窗口探頭,揮手告別。
不知過了多久,平穩的馬車逐漸顛簸,她知道,這是到郊區附近了,道路沒有那么平整。
遠處,幾匹馬也朝著同一方向奔去。
一玄衣男子沖在最前方,身后一人玩笑道:“這是誰家姑娘,去永安寺竟帶這樣多的東西?!?/p>
玄衣男子目光淡淡掃過幾輛馬車,“走了?!?/p>
若是時夏看見這人,必定大驚失色。
她費盡心思想要躲開的人,竟在今日和她去往同一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