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蕭然也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緩緩道：“京城魚龍混雜，什么樣的人都有，有些人表面看起來道貌岸然，實際上卻干著見不得光的勾當的多的是，別以為這里是天子腳下就有多干凈。”

謝蕭然語氣平靜，說出來的話卻滿是嘲諷，特別是皇祖父近年身體越發不好，許多人都變得有恃無恐了。

林曉曉不好發表評論，她生長的年代，富強民主和平，雖然偶爾也有不公存在，可那也是少數，更多的時候她所見到的都是國家的強大和美好。

所以她只是安靜的聽著。

“百獸園最開始的時候是打著收養那些無家可歸的動物的旗號創辦的，還有就是會收集一些動物供人欣賞，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百獸園開始用動物表演取樂這些人，漸漸地就開始變味了，有些人害怕自己扭曲的行為會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柄，就開始偽裝自己，慢慢的進入百獸園的人就開始戴上了面具。

剛開始那兩年，還會有人因為看不慣里面一些行為作風，開始討伐，可曉曉你知道嗎？這些動物的生命，在這些人的眼里一文不值，打死了也就打死了，那些簽了死契的下人都會被隨意的打死，更何況是這些毫無反抗能力的動物。”

林曉曉眉頭緊蹙，謝蕭然卻沒停，而是繼續道：“百獸園的存在，滿足了一些人的私欲，所以看似這個百獸園是瑞王叔的，可背后牽連的人太多了，他們需要百獸園宣泄自己的暴戾，而瑞王叔也因為這個，掌握了他們不為人知的一面，互相牽制，互相利用，就像我說的，也不是沒有人站出來聲討，可誰也不想得罪人，更何況那些聲討的人下場都不是很好，所以漸漸地也就沒人管了。”

林曉曉聽了他的話，忽然道：“不對。”

謝蕭然一頓，看向林曉曉，昏暗的燈光下，林曉曉的小臉更加柔和，可現在這張小臉卻眉頭緊蹙，只聽她道：“天星樓的人查到百獸園的東家是一個叫葉山的人，而這個人我也查過，就是個販賣野味皮毛起家的商人，創辦了百獸園之后才在京城定居下來，無論我的人怎么查，都只到他這里，而我也不相信這樣一個地方，會是一個普通人所有，所以一直在派人盯著這個葉山，卻沒有收獲，你怎么知道百獸園背后的人是瑞王？”

謝蕭然心里一個咯噔，可面對曉曉，他不愿隱瞞：“十年前追殺我的人就是他，所以大難不死從狼山回來后我就一直在盯著他，我也是偶然之間查到他和葉山有聯系的。”

林曉曉看了他一眼，總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但是又好像沒什么問題。

“原來是這樣。”

見她不追問，謝蕭然悄悄松了口氣，他不是沒有想過跟林曉曉說實話，可是說出來，曉曉會信嗎？會不會把他當成妖魔鬼怪，然后離他遠遠的。

如果林曉曉知道他這會在想什么的話，搞不好會跟他握個爪，大喊一聲：“兄臺，好巧啊，我們半斤八兩。”

見林曉曉不問了，謝蕭然就有些好奇：“曉曉，你想干什么？”

林曉曉想找個地方敲手指的，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就改為摸了摸下巴，道：“我想給它一鍋端了，我管他是瑞王還是什么王的，抓我五哥，那這筆賬我就算到他頭上。”

說這個話的時候，小丫頭的眼里冒著精光，讓謝蕭然覺得，這丫頭不是在開玩笑，她是認真的。

自己上輩子完全就是一個廢人，好不容易重活一世，為了報仇，才這般活的小心翼翼，無論做什么事都是走一步看三步，不敢輕舉妄動，哪怕知道害自己的人就是瑞王叔，也從來沒有和他正面對上過，他以為自己是韜光養晦，可當看到曉曉毫不猶豫的就說出那句我想給它一鍋端了的時候，謝蕭然忽然就覺得，自己竟然還不如一個小丫頭。

連她都不懼瑞王叔，敢于正面和他對抗，自己又怕什么呢？自己已經不是前世那個任人拿捏的廢人了啊。

謝蕭然摸了摸自己的腿，他現在，不是那個斷了腿的廢人啊。

反正都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怕什么啊，老天爺給了他一次重獲新生的機會，已經是賺了啊。

有些東西，在這一刻豁然開朗。

“曉曉，謝謝你。”謝謝十年前老天爺讓我遇到了你，也謝謝現在活的肆意的你。

這莫名其妙的謝讓林曉曉一頭霧水：“吃錯藥啦？”

謝蕭然只是一笑。

“你想怎么端？我幫你。”想明白之后，謝蕭然反倒不懼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林曉曉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問：“你不怕他找你麻煩哦。”

謝蕭然一攤手：“再找還能差到哪去？無非就是多派幾個殺手來罷了。”

“也是。”林曉曉聳聳肩，再差還能差哪去，都要他命了。

既然兩人意見達成一致，那就好辦了。

“我去了一趟，除了五哥之外，那里還關了獅子老虎熊瞎子，還有幾頭其他狼族的狼，如果我們要動手的話，免不了要跟他們里應外合。”林曉曉開始和謝蕭然商量一鍋端百獸園計劃。

謝蕭然卻注意到了別的：“你已經進去過了？”

“啊？”林曉曉眨眨眼睛：“是啊。”

“昨天晚上你自己一個人出去，就是去百獸園了？”謝蕭然的心揪了一下，曉曉獨自離開居然是去百獸園了，那里那么危險，萬一她被人發現，謝蕭然不敢想。

林曉曉卻蹙了蹙眉：“你派人監視我？”

謝蕭然臉色一變，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是邵泗，我讓他保護你來著，你讓他回來給我帶話，就跟我說了昨天你自己出去了，還不讓暗衛跟著，他們差點跟你的暗衛打起來了，我對天發誓，絕對沒有派人監視你的意思，我只是擔心你在京城遇到危險，所以才想派人去保護你。”

林曉曉沒有多想，只是道：“讓他們回去吧，你比我更需要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