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將士班師回朝，都有半月的休整假期。

秦肇這段時日自是陪明玥游山玩水享受難得的安寧時光。

除此之外，他也不是沒想過尋找一下自己的親生父母，但京城百萬人口，宛如大海撈針，哪有那么容易。

不過如今他有妻有弟，還得鎮國公看重，人生已經沒什么遺憾了。

若要說有，那便是他還未能向攝政王與皇帝報辱妻之仇。

但讓秦肇沒想到的是，他還未找上攝政王，攝政王便派人邀他過府一敘。

他站在攝政王府門前，望著那朱漆大門，整了整官服，大步邁入府中。

王府管家早已在門前等候，恭敬地引著秦肇穿過重重回廊去往書房。

書房內，不僅有攝政王沈如璋，連皇帝蕭廷猷也端坐在主位，而更令他意外的是，秦岱竟也垂首立于一側。

“臣參見陛下，見過王爺。”秦肇行禮道，“不知王爺喚臣來此有何事？”

沈如璋抬手示意，“秦將軍請坐。今日邀你前來，確有要事相商。”

待秦肇落座，侍女奉上香茶。

沈如璋輕撫茶盞，開門見山：“將軍此番受賞后，可是打算帶夫人一同返回邊關？”

秦肇知曉他們喚他來此商討之事必是與明玥有關，只是未想到他們連基本的掩飾都沒有，此番話的用意昭然若揭。

難不成還想留她在京城？

秦肇在聽聞她于宮中遭宮人迷暈，又于獵場遇襲，哪還能放心她一人留在京城。

“臣確有此意。內子體弱，臣不忍再與她分離。”

蕭廷猷蹙眉道：“邊關苦寒，秦夫人未必能受得了那兒的生活環境。秦將軍為了一己之私，當真忍心讓夫人跟著你一同受苦？”

沈如璋此時也在一旁輕笑道，“將軍此番可是在防著誰？”

簡直是明知故問，秦肇心下冷嘲。

“其實將軍大可不必如此，無人舍得傷夫人一分一毫。今日邀你來此，也是為了商談此事。”

“不知將軍可有想過讓夫人成為這天下最尊貴之人？”

秦肇臉色沉了下來，“攝政王此話何意？”

他的確想過，只是他如今把握不足，且此時并非亂世，哪怕登基了也名不正言不順，恐會遭世人唾棄…所以才暫且按下了這種心思。

沈如璋并未解釋，反而是蕭廷猷看向他道：“朕愿讓位于夫人。”

“本王亦愿以攝政之權輔佐，保她坐穩江山。”沈如璋緊接著承諾。

秦肇目光緩緩掃過在場三人，最后落到秦岱身上，“阿岱，你也是這個想法？”

秦岱內心掙扎，他的確在聽到陛下提議后有了私心，他終是不甘心。

“兄長，此事...確有可行之處。”

秦肇突然冷笑，“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們當我不知？這不過是換個法子將她囚在京中！”

“秦將軍誤會了。”沈如璋不緊不慢道，“你手握重兵，屆時本王亦會讓渡部分權利于師弟，你們兄弟二人，一文一武護持她，還怕她會受人鉗制，坐不穩這皇位？”

“且京城繁華，遠比邊關快活，夫人若隨將軍去了邊關，不也是另一種變相的囚于他地？”

“秦將軍不必急著拒絕，可以好好考慮。”

秦肇去時是與秦岱一同出府。

回府的馬車上，秦肇與秦岱相對而坐，氣氛壓抑。

“阿岱。”秦肇終于打破沉默，“此事你可有征求過你嫂嫂的意見？”

秦岱愈發無地自容，低聲道：“還未...”

“所以你是認為，只要我同意了此事就可行？”秦肇目光如炬，“你們的計劃看似對你嫂嫂有利，但未必是她想要的生活。而我只有一個態度，只要她愿意，我就會傾盡全力助她。”

回到府中，秦肇徑直去了后院。明玥正在樹下看話本，見他神色凝重地走來，忙放下話本，“夫君，怎么了？”

秦肇在她身旁坐下，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道來，“邊關的確苦寒，風沙大，冬日漫長。你未必能適應，我也不舍你吃苦。若你想留在京城，有我和阿岱在，絕不會讓任何人挾制你做不愿之事。”

明玥靜靜聽完，她將頭靠在秦肇肩上，“夫君可還記得，我是如何被流放般逐出京城，送去那郊外農莊的嗎？”

“自然記得。”

“我這一生如浮萍，從來都是身不由己，或許我也有野心想要擁有能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也想幫助那些如我一般的女人。”

“若我說我想留在京城，夫君會覺得我貪戀權勢嗎？”

秦肇握住她的手，“不會。無論你想要什么，我都會站在你身邊。”

-

啟圣元年。

今日是漫長雪季難得的大晴天。

太極殿階下，文武百官分列兩側，鴉雀無聲。

面容如夢似幻的女人身披龍袍，站在太極殿前。

她即將成為這個王朝第一位女帝。

但無人敢抬頭直視她。

“跪——”

禮官高喝，聲震殿宇。

百官俯首，山呼萬歲。

明玥踏上玉階，轉身于龍椅上落座，目光掃過階下眾人，緩緩開口。

“朕，今日登基，改元啟圣。”

……………………

明玥登基一事起初并非如此順利，但蕭廷猷主動禪讓，攝政王約束百官，秦肇號令兵馬，再加上滿京城傳頌其神仙下凡普度眾生之名，最后竟無人反對。

即便有反對者在見過她真容后也高呼九天玄女下凡，再無意見。

明玥成為女帝一事便這么定下了。

女帝在位時，推行多項革新。

她打破傳統桎梏，開設女子書院，廣納女學生，又首開女科，讓有才學的女子得以通過科舉入朝為官，與男子同俸同權。

頒布《均產令》，保障女子財產繼承權。設立尚宮局，選拔民間能女參與治國理政，從丈量農田到掌管漕運，女子身影遍布朝堂與社會。

數十年間，女子地位顯著提升，無數女性命運得以改寫。

歲月流轉，明玥治理天下數十載，開創了前所未有的盛世。

史書工筆，記下這傳奇女帝的一生，更銘記了一個女子掙脫枷鎖、改寫時代的壯舉。

山河永固，傳奇不朽。

【此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