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過節？”

“具體我也不清楚，”秦岱搖頭，“只聽恩師偶然間提起過，當年先帝駕崩前，鎮國公曾反對攝政王輔政...”

“不過，如今鎮國公府后繼無人，僅余鎮國公一人，他又常年鎮守邊關，有什么過節應該也淡了。”

還有些話秦岱并未明說。

自打聽聞兄長入了鎮國公麾下兵營，他著實松了口氣。在那里，攝政王應是插不了手的。

收到秦肇報平安的信件，明玥總算安心了一些，她又有心思去忙活別的事了。

她從妝奩下的木匣中取出一疊請柬。這些日子因著擔憂秦肇，她推拒了不少邀約。如今既知夫君平安，也該出去走動走動了。

明玥抽出一張灑金花箋，上面寫著賞花宴的邀約。

這是禮部侍郎夫人遞來的帖子，邀的大都是各府未出閣的小姐，名義上說是賞花宴，其實是潛在的相看會。

“青帆，”明玥喚來書童，“去回稟侍郎府上，就說我后日定當赴約。”

青帆剛領命而去，秦岱就匆匆趕來，“嫂嫂要去賞花宴？”

明玥點頭，“總悶在府里也不是辦法。再說，我也該去見見那些京城中的貴女們，也好替你的婚事相看一二。”

秦岱欲言又止，最終只道：“那我多派幾個丫鬟跟著嫂嫂。”

賞花宴那日，明玥并非宴會主角，僅簡單打扮，她穿了身淺粉的衣裙，頭上簪了支海棠花釵，面上是與衣裙同色的面紗。

這一身素雅的裝扮襯得她粉面桃腮身姿纖細，看著倒像是不諳世事的閨閣少女。

她坐馬車抵達禮部侍郎府，身后跟了兩個秦岱前段時間買下的丫頭。

“這是秦夫人吧？”禮部侍郎夫人笑容滿面地迎上來，親熱地拉住明玥的手，“早就聽聞秦夫人風姿綽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明玥福身行禮，聲音溫婉，“夫人謬贊了。民婦初來京城，能得夫人相邀，實在榮幸。”

“來來來，我給你引見幾位姑娘。”侍郎夫人熱情地挽著她往園中走，那些錦衣華服的千金小姐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時不時朝她投來好奇的目光。

“這位是御史大夫家的千金...”

明玥一一見禮，舉止端莊得體。她注意到有位身著鵝黃衣裙的小姐獨自坐在角落，神色郁郁。

“那位是...”明玥輕聲問道。

侍郎夫人壓低聲音，“那是鎮國公府的三小姐。她家中無人主事，婚事便耽擱了...”

明玥心頭一動，鎮國公府的千金？

夫君如今便在鎮國公麾下效力，若是能結交一二，也能多了解夫君那的消息。

貴女們的圈子也不是那么好融的，但聽聞明玥是今科狀元郎的嫂嫂后，一個個頓時都提起精神，對她熱絡了起來。

誰不知狀元郎如今風頭正盛，雖說是寒門出身，卻師承前首輔孟公，與如今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同出一門，攝政王對其還青睞有加，未來必定前途不可限量，妥妥的潛力股。

再加上其相貌俊秀氣質清貴，可是京城中熱門夫婿人選。

不過大家沒想到的是，狀元郎那鄉野出身的嫂嫂，竟真如傳聞中所說的那樣，貌美年輕，滿京都找不出的樣貌身段。

一上午時間，明玥便與這些貴女們打成一片，就連沉默寡言的鎮國公府三小姐也說上了幾句話。

宴席至半，不少夫人貴女離席去園中賞花，明玥也起身跟著，她刻意落后眾人幾步，走到了落單的鎮國公府三小姐身邊。

“衛小姐。”明玥輕聲喚道，“這園中的牡丹開得正好，不如一同觀賞？”

衛三小姐略顯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微微頷首，“秦夫人請。”

二人沿著花徑緩步而行，明玥狀似無意地提起，“鎮國公鎮守邊關多年，實在令人敬佩。”

提到祖父，衛三小姐眼中閃過一絲柔色，“祖父常說，守土衛國乃武將本分。他老人家至今仍堅守邊關，每每家書都說衛家兒郎，生當馬革裹尸還。可如今...”話到此處，她抿了抿唇，沒再說下去。

明玥心頭微動，寬慰道：“鎮國公心懷家國，實在令人敬佩。其實...”她猶豫片刻，還是說道：“家夫如今正在令祖父麾下效力。”

衛攸宜聞言眼睛一亮，“原是如此，我還以為秦夫人接近我是為婚配一事，不瞞你說我其實不愿嫁人。我時常想，若我是個男兒身，定能替祖父分擔些重擔。”

明玥沒想到這衛三小姐竟如此單純，僅一句話便與她推心置腹，甚至主動提出，“秦夫人夫君名何，我可去信一封為你打聽打聽。”

明玥心中喜悅，忙道：“家夫姓秦名肇，如今在前鋒營任伍長一職。”

衛攸宜正色道：“秦夫人放心，我回去后便修書一封。”

明玥剛要道謝，忽聽身后傳來一聲輕咳。二人回身，只見沈如璋不知何時已站在她們身后，手中把玩著一朵盛開的魏紫。

“王爺。”兩人連忙行禮。

沈如璋緩步走近，“二位聊得倒是投機。”

明玥心下不安，不知他剛剛聽去了多少。

衛攸宜不著痕跡地上前半步，擋在明玥身前，“回王爺，臣女與秦夫人一見如故，正討教些女紅針黹。”

沈如璋唇角微勾，目光卻越過衛攸宜直直看向明玥，“本王有事要與秦夫人相談，不知秦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明玥見衛攸宜似要再開口，連忙輕扯她的衣袖，她并不想牽連于她，低聲道：“多謝衛小姐美意，我去一趟便是。”

衛攸宜眉頭緊蹙，只得勉強道：“那臣女先行告退。”

待人走后，明玥才看向沈如璋道：“王爺難不成是在跟蹤于我？”

每當她外出一次，都會遇上攝政王，她很難不懷疑是他在她周圍安插了眼線。

“夫人難道是想在這兒與我討論這些事？本王不介意他人知曉我之心意，只是不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