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肇帶著她上了山，走了不少道隱蔽的小路后，去到一處山中搭建的茅屋。

他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側身讓明玥先進去。屋內雖簡陋，卻收拾得干凈整潔。墻角堆著干柴，土炕上鋪著厚實的獸皮，窗邊還擺著一張粗木桌。

“這里是我打獵時常住的屋子，”秦肇點燃屋內油燈，“周圍我設了陷阱，很安全，也很隱蔽。”

明玥環顧四周，隨后問道：“秦大哥，那山下的事...你打算怎么辦？”

“我在亂葬崗尋了具與你身形相仿的女尸。今夜趁嬤嬤們熟睡，把你住過的那間屋子，一把火燒干凈，如此便死無對證了。”

說完，秦肇走到床邊，“明姑娘，你且在這忍耐些時日，待山下事畢，我再帶你下山。”

“好。”

-

夜幕降臨，山下的農莊突然火光沖天。

孫嬤嬤和李嬤嬤從夢中驚醒，她們望著明玥那間屋子被火舌瘋狂吞噬，火勢借著夜風，將半邊天染得通紅。兩人聲嘶力竭呼喊著，“有沒有人啊，著火了，快來救火！”

遠處樹叢中，秦肇冷眼看著一切。農莊里很快亂作一團，附近趕來幫忙的村民們提著木桶、鐵鍬來回奔忙，潑水聲、呼喊聲交織成一片。

待火勢被撲滅，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眾人走進廢墟，在坍塌的房梁下，發現一具燒得面目全非，體表重度碳化的軀體。

孫嬤嬤和李嬤嬤當場嚇得癱坐在地，嚎啕大哭起來。

秦肇見事畢，并未著急離開，而是混入了救火的村民之中，面色悲傷地跟著一起處理后事。

一日后，農莊內又恢復了平靜，兩位嬤嬤被宮中來的人匆匆帶走。

明玥在山中提心吊膽地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秦肇就背著包袱帶著剛烙的餅和嶄新的用物上山了。

到了茅屋前，秦肇敲敲門，明玥才剛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匆忙披上外衣，輕聲道：“秦大哥，進來吧。”

秦肇推門而入，他放下沉甸甸的包袱，從里面取出嶄新的換洗衣物、凈面用的棉布，澡豆、牙粉還有刷牙子。

“這是...”明玥拿起那個小巧的刷牙子，竹子制成的柄，頭部植上了馬尾毛。

“鎮上新買的，漱牙用的...”說著，秦肇已經麻利地從水缸里打了一盆清水，“明姑娘，先洗漱吧。”

明玥心頭一暖，細細地梳洗起來。秦肇則把帶來的餅子從油紙包里拿出來，擺到桌上，香氣很快彌漫整個屋子。

“山下的事...”明玥洗漱完，咬了一口熱騰騰的餅子，忍不住問道。

秦肇神色一松，“成了，那兩嬤嬤只當是那夜睡得太沉，等發現時火勢已大。她們已被上次來的人帶走問話，不過應該無礙。”

“宮中人怕是樂于見此，如今既已如愿，應不會為難她們，甚至可能會幫忙善后。”

明玥這才稍稍安心，小口吃著餅。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臉上，白得晃眼。秦肇一時看呆了，直到明玥疑惑地望過來，他才慌忙移開視線。

“那個...”他起身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木盒，“給你帶的。”

明玥打開一看，竟是盒胭脂。

“我想著...”秦肇耳根通紅，“姑娘家總愛這些…去鎮上順便就買了盒。”

“秦大哥...”她沉凝片刻，抬頭望進他忐忑的眼睛，“謝謝你。”

“不值什么...”他忽然想起什么，又從包袱里掏出一面銅鏡，“還、還有這個...”

明玥接過銅鏡照了照，她還沒仔細看過現在的樣貌，未施粉黛，是極為清麗的長相。她沾了點胭脂抹在唇上，轉頭問道：“好看嗎？”

她那本就美麗的容顏染上胭脂色后愈發動人。

秦肇看得呆了，“好、好看…”

明玥抿唇輕笑，“這盒胭脂我很喜歡。”

“秦大哥，”明玥將胭脂盒合上，“我還要在這山上待多久？”

秦肇回過神來，“恐怕還得待上一陣。雖說山下已經認定你...但那頭的人心思難測，保不齊還會派人來查。”

明玥了然地點點頭，這山上如今也不缺什么，而且沒人管著更自在，待上一陣子也無事。

“你若缺什么，或是有什么不習慣的，”秦肇聲音放柔了些，“盡管與我說。我隔三差五就能下山一趟...”

明玥望著他關切的眼神，心頭一暖。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她早已不再同他客氣，“那...秦大哥能不能帶些繡線來？我想做些針線活打發時間。”

“成！”秦肇眼睛一亮，“還要什么？布料要不要？針線包？”

“再帶些顏色鮮艷的布料吧，”明玥抿唇一笑，“我想給秦大哥繡個荷包。”

聞言，秦肇俊朗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明姑娘，你...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明玥眼中盈著笑意，“難不成秦大哥嫌棄我繡活不好？”

“不不不！”秦肇急得直擺手，“我只是怕麻煩了明姑娘。”

“不麻煩。”明玥搖搖頭，語氣認真，“若不是秦大哥，我恐怕還在那莊子里受罪，甚至還有沒有命活都不一定…”

“那我一會兒就去鎮上買最好的繡線和布料。”

明玥看著他局促的模樣，主動握住他的手，“不急，你先歇幾日。這陣子為了我的事，你都沒好好休息。”

秦肇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度，心跳如擂鼓，“不累，為你做事...我高興還來不及。”

午后，秦肇在屋外劈柴，明玥坐在門檻上看他。

他劈完柴，在灶上生火，把處理過的山上野菜清炒一遍，又宰了只獵到的野雞燉湯，配上餅子，端上桌看著就饞人。

這段時間，秦肇沒少給她開小灶，明玥自然知道他手藝好，她能在這莊子上都過得這么舒坦，有大半是因為他。

吃過飯，明玥本想她去洗碗，但秦肇半點活都不讓她沾手，很快就把碗筷都洗了，她只能把桌子給收拾了。

夜深了，秦肇抱著鋪蓋準備去門外守夜。明玥拉住他的衣角。

“秦大哥，山里夜涼，就在屋里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