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王爺不用緊張,我又不是什么大惡人,還能害你不成?”
李暄溫潤地笑著。
朱棣霎時滿頭黑線,心里罵罵咧咧:呸!不要逼臉!要不是你這混賬東西,本王現(xiàn)在還肯定還在北平建功立業(yè),和妙云你依我濃呢!哪至于落得如今這般田地,被軟禁不提,動不動就得挨父皇一頓揍!
“哼!”朱棣直接把頭別開。
李暄也不在意,把頭轉(zhuǎn)回去,指了指朱允炆質(zhì)問朱元璋:
“陛下前詰臣:“汝未授允炆片語,安敢妄斷其為朽木?”臣確不敢妄言皇孫必為不可雕之材,然臣敢以項上頭顱作保:四殿下棣,實乃渾金璞玉,天縱英姿!
臣斗膽問陛下:傾舉國之力,耗畢生心血,琢一或難守成之木,與礪一天生雄略、肖似陛下當(dāng)年龍驤虎步之玉,孰為社稷計?孰為子孫謀?答案,陛下想必心知肚明,既如此,陛下何故逼臣棄圭璋而賭頑石開竅?”
李暄話音落下,御臺之上的朱元璋臉上的表情立刻凝固,一股無形的寒氣當(dāng)即朝著四面八方彌漫。
奉天殿之中,文武百官皆是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們低著頭用眼角的余光去看李暄,那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我的老天爺啊!他怎么敢這樣和陛下說話的?”
“這家伙是真的不怕死嗎?”
“沒有九族,說話就是放肆啊!”
“呵呵,諸位何必如此緊張?和李暄前幾次做的事情比起來,他剛剛書說的那番話不足為道也。”
“哎,年輕人,平時不要只懂得死讀書,得多動動腦才是。”
“誒,陳公何故諷我?”
“因為李暄的話只說了一半!你仔細(xì)回憶一下他剛剛都說了些什么,然后再去揣摩揣摩,他話中未盡的深意是什么?”
“額……誒!莫非?!”
年輕的官員皺眉思索了片刻,表情忽地變得驚恐無比。
也就在此時,李暄的聲音再次響徹奉天殿:
“陛下不言,臣斗膽代述!陛下圣目如炬,豈不知皇孫允炆難承鼎器之重,四皇子棣雄才類陛下當(dāng)年?然陛下寧舍璞玉而護(hù)朽木,非因允炆才具卓絕,實乃其為懿文太子血脈!”
話說到這里,御臺之上,朱元璋憤怒地吼道:
“夠了!閉嘴!”
李暄冷笑了一聲,昂首挺胸:
“陛下想要臣的頭顱,隨時可以拿走,為了黎民百姓,江山社稷,臣今日不懼一死!”
“陛下所偏私者,豈是皇孫允炆?實乃懿文太子血脈!” 李暄目如寒刃直刺御座,聲裂殿宇:
“陛下欲使太子殿下香火永續(xù),故寧違社稷之重,亦要強(qiáng)立允炆為儲——然臣今日斗膽剖心:朽木縱承九鼎,終難逃傾覆!待其江山拱手之日,奪鼎者若非北狄豺狼,必是燕王棣!屆時,陛下屠戮故舊、違逆人心所護(hù)之懿文一脈,必被斬草除根!”
這話就像是暴風(fēng)雨之中的一聲驚雷,震的奉天殿內(nèi)所有的人都面色發(fā)白!
“這些事兒我們其實都知道,可李先生,居然就這樣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了出來?”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藍(lán)玉,這會已經(jīng)變成了軟腳蝦,連跪都有些跪不穩(wěn),他悄悄抬頭朝朱元璋看了一眼,頓時感覺頭皮都要炸開,于是慌忙把頭低下大口喘氣,“哎!這回真壞了,李先生太自負(fù)了!太子殿下乃是皇上的逆鱗,誰碰誰死!現(xiàn)在可如何是好?”
“藍(lán)公莫憂。”徐輝祖道:“李御史并非自負(fù)!藍(lán)公不妨仔細(xì)看看李御史的眼睛,可能見著半點畏懼?若非胸有成竹,豈能如此冷靜?”
“這,說的確實有些道理,可……我實在是想不出來,李先生待會要如何做才能免除一死啊!”藍(lán)玉憂心忡忡。
徐輝祖聞言微怔,寬慰道:
“李御史的心思,哪是我們這些榆木腦袋能參透的?看著便是了,他一定會給我們一個天大的驚喜!”
聽見這話,藍(lán)玉的臉色才算是緩和了一些。
但就和明知道世界上沒鬼,卻還是害怕看恐怖片的人一樣。
藍(lán)玉心里再如何告訴自己,一切都在李暄的計算之中,卻也沒法完全冷靜下來。
一家歡喜一家愁。
藍(lán)玉他們擔(dān)心的不得了。
黃子澄等人則是開心的不得了。
他們激動的都快要笑出聲來了。
“好!太好了!真是沒想到啊,李暄那個蠢貨居然會自尋死路!”齊泰邊笑邊捋自己的胡子。
黃子澄深以為然的點頭:“我本以為前途灰暗,定是難逃一死,哪曾想,李暄會突然做出這般愚蠢的事情!那家伙定是侍從而嬌,以為弄死了秦王陛下都能忍,這次也不會例外,可他卻不知太子殿下乃陛下逆鱗!無論是誰,觸之即死!”
在他們看來,李暄觸碰了朱元璋的逆鱗,只有一種結(jié)局。
死無葬身之地!
即便僥幸能活,朱元璋也不可能再讓朱允炆去跟李暄學(xué)本事。
所以無論最后的結(jié)果如何,他們都可以贏贏贏!
而此時。
御臺之上。
朱元璋的目光冰冷的像是一把刀子,他冷不丁問道:
"李暄,你是不是真以為不怕死,咱就拿你沒有一點辦法了?"
李暄笑了一聲,問道:
“陛下可知,臣平生最憎何等之人?”他不等朱元璋回答就繼續(xù)說:
“臣所深惡者,恰是那遇事無能,便轉(zhuǎn)誅諍諫之士的懦夫!朽木難承棟梁之重,不思斫而新之,反將指瑕之人焚為薪柴,此非治國,實乃禍國!此等行徑,與塞耳盜鈴何異?與諱疾忌醫(yī)何殊?”
李暄表面上嚴(yán)肅。
可心里頭卻已經(jīng)樂開了花。
忍?
你倒是繼續(xù)忍啊!
這回,我可是把你的面皮丟在地上吐口唾沫再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反復(fù)踐踏。
我就不信你還能忍得了!
果不其然他這話才說出口。
御臺之上的朱元璋就憤怒地拍了一掌龍案。
那聲音好似驚雷炸響。
可李暄還不等朱元璋發(fā)飆,就繼續(xù)火上澆油,他把脖子往前探了探,道:
“讓臣輔佐朱允炆?絕對不可能!他也配?臣決不能坐視陛下一錯再錯!臣以為,當(dāng)立燕王棣為儲君!陛下若是非要一意孤行,那就斬下臣的頭顱吧!”